馮林森招招手,“莫離,你來一下我辦公室。”
我進去後,發現馮林森辦公室就他一個人,不像往常那樣優哉遊哉地喝他的功夫茶,他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讓我坐。
我忐忑地坐下,以爲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提着一顆心等他先開口。
點了一支菸慢悠悠地吸了一口,吐了個小小的菸圈兒,馮林森這纔開口道,“莫離,我跟財經學院那邊打好招呼了,你下週一早上八點去學生處找一個叫趙響的人,他會安排好一切。”
我愣怔了一下,覺得趙響這個名字挺熟的,一時也想不起來這人到底是誰,就點點頭,說:“知道了,謝謝你,馮總。”
馮林森擺擺手說不客氣,都是應該的,然後他站起來從靠牆的那個大櫃子裡拿出一個紙袋遞給我,“你待會兒換上這套衣服,晚上有土豪包場,你應付一下。”
“包場?”我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我在應龍灣這麼多年,雖然見過的土豪土鱉不少,但是也沒見過誰大手筆到包場的,再說在這裡玩也就是喝喝酒放鬆放鬆,沒事包那麼大個地方,又不養雞又不養狗的,不是腦子有病嘛。
“是的,這是客人送來的衣服,指定要你穿上。”馮林森說。
“那馬海燕和孫小花那些人呢?”我傻不拉幾地問了這句,應龍灣十幾個姐妹,我剛纔來的時候卻只看見了她們兩個,其他人一個也沒瞧見。
“我給她們都放了假,所以今天你要好好表現,20萬,就看你能不能拿到了。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我知道你缺錢,所以特意照顧你,再就是今天馮哥也大方一回,我們五五分。”
我更是驚詫地嘴巴都合不攏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我很缺錢,可是我不缺來路不明的錢,心裡像被一根絲線纏繞着,亂糟糟的,我想了想還是跟馮林森說:“馮總,你知道的,我不和客人出去。”
“那就看你了,一切都由你來定奪,沒什麼事的話你去換衣服吧。”他淡淡地說。
回到更衣間,我坐在梳妝檯前愣了好一會兒神,耳邊不時響起剛剛馬海燕尖酸刻薄的話,坐了一會兒,纔想起要換衣服,打開馮林森給我的紙袋,我掏出裡面的衣服。
是一件黑色的裙子。
裙子拿在手裡,我的心跳似乎漏了兩拍。
這條裙子看起來有點眼熟,我翻開標籤看了一下上面的logo,更覺得奇怪了,因爲我有一件和這件一模一樣的裙子,我還記得當時買它的時候我是咬着牙的,因爲很貴。
正在我想東想西的時候,我的來了條短信,是馮林森的,很簡短:莫離,你下去吧,客人來了。
咬了咬牙,不管是誰,我就算是看在錢的面子上了,20萬給我一半,也夠我還一筆賬的了,今天就是喝死我我也沒話說。
迅速地換上裙子,我站在鏡子前,望着鏡子裡的自己,還是失了神。
眼前又晃過他的臉,他的眼神那麼熱辣地盯牢我,說:“穿這個好看。”
心裡滾過一陣酸酸的痛感,我整理好自己下了樓,樓下燈光被調得有點暗,吧檯裡只有調酒師阿健一個人在默默地玩。沒放嘈雜的電子音樂,反而換了舒緩的薩克斯。
是那首著名的叫《回家》的曲子,很好聽。
我使勁睜了睜眼睛,適應了灰暗的光線後,從距離吧檯最遠的卡座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過來。”
心裡既然已經知道了他是誰,我也就不怕今天會遇到像郝斌和姜元那種惡人了,穩了穩心神,我朝發出聲音的地方走過去。
他坐在那裡,翹着二郎腿,指尖夾着一根菸,菸頭明明滅滅的,微弱的光亮閃耀着,映出他臉上的陰霾。整個人和環境的相稱,看起來就像一副高深莫測的世界油畫,很美。
“拿酒。”他重重地吸了口煙,吐出兩個字。
反正他今天是大爺,我不過就是來應龍灣打工的陪酒女,客人要什麼便是什麼,我想了想,用我跟其他客人說話的語氣恭恭敬敬地問他:“請問先生需要什麼酒?”
“最貴的。”這次是三個字。
我在心裡吐槽了一遍這個男人的高冷,默不作聲地起身去了吧檯那邊。
我把兩瓶酒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拿起開酒器開酒,他意味不明地問了句:“小姐,你這裙子挺不錯,哪個男人給你買的?”
我一心一意地對付那瓶酒,誰知道這瓶酒是不是專門跟我作對,我鼓搗了半天,也許是手滑,也許是心裡發慌,總之,一個不小心,把半截木塞從瓶口推了進去。
我小心翼翼地跟他說:“對不起,我……”
“沒事,你喜歡這種進去的感覺,我也喜歡。”
臥槽啊!
說的這是人話嗎?!
我極力忍着不讓自己去接他的話,一邊倒酒,一邊用眼睛餘光瞥了眼他,似乎是覺得他剛纔這句話說的巧妙,似乎是想從我臉上看出點什麼,總之,他正意味深長地看着我,不過,那眼神裡透着陰冷。
倒上了酒,他一口氣喝掉了兩杯。
“繼續。”
媽蛋,又是兩個字。多說一句話能死啊。
兩瓶酒很快見了底,他往我面前推了只杯子,“再去拿幾瓶來。”
我覺得都有點擺不正自己的身份了,因爲我傻逼兮兮地說了句,“先生,您不要喝太多,傷胃。”
誰料我話音剛落,就被他伸手掐住了脖子,他的眼睛裡是那種我看不懂的憤怒,被他掐着脖子,我感覺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了,不過我沒掙扎,馮林森說了,今天這20萬,全靠我的表現了。
我是陪酒的,他是掏錢的大爺,我不能得罪客人。
所以我小心翼翼地扭了扭身子,艱難地吐出一句,“先生,你弄疼我了。”
他的手微微鬆了一下,揚了揚下巴,“疼了嗎?不聽話的話,待會兒還有更疼的。去拿酒,多拿幾瓶,大爺我有錢。”說着,他掏出錢包,從裡面抽出一張銀行卡扔在桌面上,“這裡有20萬,如果你今天讓大爺玩的高興,這張卡你拿走。”
趁他不注意,我趕緊抽身出來,心慌意亂地跑到吧檯,讓阿健再拿幾瓶酒。
我就不信了,你丫能喝,今天就讓你喝個夠,反正是花你自己的錢,我何樂不爲,再說了,誰不知道你有幾兩酒量!大不了喝完酒精中毒直接把你丫送醫院!
抱着酒回到卡座上,我剛要坐下,他招手讓我坐過去,“過來。”
我想了想,走到他那邊,挨着他坐下來,剛落座,一隻手就摸上了我的大腿。
我像是被電突兀擊了一下,身子哆嗦了一下。
“怎麼,小姐你這是不待見我了?怎麼連個笑臉都不肯給?”他陰陽怪氣的看着我,依舊是意味不明的眼神。
“我不敢。”
“哈哈,不敢就好。剛纔問你的話你還沒回答我,我問你這裙子是哪個男人給你買的,看起來挺不錯的,我摸摸布料……”說着,他的手繞到後面在我後背上游弋了幾下,摸到我脖子的地方,手停了下來,把我散亂的頭髮往肩後捋了捋,他猛然大聲道:“問你呢,啞巴了?你們應龍灣的小姐就這麼伺候客人的?”說着,一隻手在我腰際狠捏了一把。
隨着他這句話,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在應龍灣這麼多年,雖然有很多鄙俗的客人會拿這種話羞辱我,我都只是氣憤而已,如果客人敢動手動腳的過分,我還會摔酒瓶子表示我的憤怒,可是這樣的話從他的嘴裡出來,我倒不是氣憤,我的心疼了。
是那種被狠狠扯了一下的疼。
小姐,呵呵,在他眼裡,我就是個小姐。
強忍着內心的崩潰,我輕輕吐出一句,“這裙子是一個神經病,是一個瘋子,是一個沒有節操的男人,是一個我以爲他很愛我實際上卻是個大騙子的男人給我買的,呵呵,先生,不知我這樣的回答你可否滿意?”
聞言,他的臉色忽而變了,有點頹喪。
“來喝酒,今天喝個高興。”說着,他拿過酒瓶給我的杯子裡斟上酒,聲音裡充滿了邪魅,“來,我餵你。”
這……位先生,你也太不要臉了吧?
“我還是自己來吧。”我去拿他手裡的酒杯。
然後畫風突變,他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含在嘴裡不嚥下去,一隻手扳過我的頭,嘴脣湊過來,繼而用手擡起我的下巴,使勁一掐,我的嘴巴就張開了。
近在眼前,我看得到他眼睛裡充滿着紅血絲,他的臉上是勢在必得的傲氣,他的嘴脣慢慢挨近我的,就在他突然貼住我的嘴脣時,我一把推開他,怒道:“寧致遠,你是瘋了!”
被我這麼一推,他嘴裡的酒就那麼噴了出來,剛好吐到我的胸前和他的白襯衣上,猩紅的液體在他的白襯衣上慢慢湮開,狼藉一片。
我以爲他會收手,沒想到這丫的腦袋今天的確是不正常,他像吃錯藥似的,把我攔腰抱起來,大踏步地往二樓走,我在他懷裡死命地掙扎,他一聲不吭,雙手猶如鐵壁,將我箍得緊緊的。
隨便推開二樓一間包廂的門,他走進去把我扔到沙發上,忽而就向我壓了過來。
“我他媽今天就是瘋了,我要讓你知道,你究竟是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