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寧致遠忽然很跳躍地小聲問了我一句,“你怎麼了?手心怎麼出這麼多汗?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心裡再次一驚,趕忙爲自己的失態找藉口,“不知道啊,可能是我這幾天缺覺,身體狀況不好。”
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的寧思璇冷笑了幾聲,“喲,莫離你還真是嬌氣,也不看看場合,這是你撒嬌賣萌的地方嗎?”
寧致遠輕喝一聲,“寧思璇,怎麼說話的?還有沒有一點基本的禮貌?”
寧思璇撅起嘴,狠狠瞪了我一眼,一跺腳走開了。
寧致遠不去理會她,伸手過來攬了一下我的腰,柔聲道,“回去我讓喬阿姨做點有營養的,給你好好補補。”似乎是故意要說給誰聽的,說完,他就牽着我的手走進了小宴客廳。
這頓飯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味同嚼蠟的一頓飯了。
小宴客廳外面看着甚是普通,走進去,才知道里面的裝修用高大上三字真的是不足以形容的。那張能坐五十人的巨型圓桌讓沒見過世面的我瞠目結舌,我悄悄留意了一下,蕭長安坐在對面的位子上,正在和身邊人談笑風生。
我隱約聽了兩句,那人問他,“這幾年在哪發財呢,我感覺沒怎麼見你呢大公子?”
他似乎是顧左右而言他,只說,“我哪裡敢發財,以後就是想發財也得承蒙叔叔您幫忙提攜一下呢。”
我如坐鍼氈,幾次想借口身體不舒服先離開,無奈你越是覺得時間難熬,它就越是難熬,尤其是蕭長安漫不經心向我望過來的目光,讓我猶如芒刺在背。
好不容易捱到宴會結束,我想第一時間離開寧府,無奈寧致遠卻被他爸寧建海叫到書房說話,我只好強忍心頭急躁,在花園外等他。
“莫離,你不認識我了?年紀輕輕的怎麼還如此健忘?”一個聲音響起。
蕭長安向我走過來。我躲都躲不及,就這樣被他攔截住去路。
他站在我面前,我也不好奪路而逃,畢竟院子裡還有別的人在,我總不能做賊心虛讓他人瞧出什麼破綻來。所以我只好硬着頭皮看向他。
上一次見面還是老家小城他的家裡,那座二層小樓裡,隱藏了我太多難以啓齒的秘密。我至今仍記得,那天是週末,我一大早起牀忐忐不安地準備去醫院,在樓下他叫住我,問我去哪,我只說出去走走,那個時候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太多的惶恐讓我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去面對突兀而至的事端。
在我快要走出大門的時候,他突然追了上來,皺着眉看我一眼說,“莫離,我不在的時候,你確定你能照顧好自己?”
我看着他點點頭。
他又說:“好,我晚上要是沒去接你,你就和同學結伴走,不要走人少的小路,注意安全。還有,晚上如果我不在家,你記得把門反鎖再睡覺。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我出了門去了醫院,然後等我回來,就再也沒見到他。從那天起,蕭長安在我的生命中整整消失了五年,關於他的記憶被我深深埋藏,我甚至祈禱上天這輩子都不要讓我再見到他,祈禱關於他的一切都不要再出現,因爲我想幹乾淨淨地活着。雖然這有點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