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晞捂着頭,沉默地任她撕打。
有人終於上來拉開了賀母:“媽,別爲這種人髒了手。”
“是啊是啊,爲她氣壞了不值得。”
“呸,我們走吧。馬上聯繫民政局,明天一早,就讓他們兩個離婚!”
“走吧,我們回去。”
人慢慢都走了,有人“呸”她,有人踢她,有人嗤笑她,還有人俯下身和她說:“林晞,我們兩清了。”
林晞沒有迴應。
從始至終,林晞都沒有擡頭,也沒有說過一句辯解的話。
她沉默得就像個石像,破敗不堪,卻又猶有風骨。
顏三舅媽在喊顏司明:“老四,走啊!”
“你們先走。”他的聲音依舊沉靜,沉靜而悅耳。
“老四!”喊的人已經不耐煩了。
然後她終究沒能奈何得了他,只能跺着腳走遠了。
室內終於安靜了下來,一雙腳行到林晞面前。
腳的主人穿着一雙黑色的皮鞋,做工精緻考究,擦得也是鋥光瓦亮,皮鞋的表面能模糊照出林晞現在的樣子:披頭散髮,表情灰敗。
實在太醜了。她伸手捋了捋頭髮,慢慢地,很細緻地將它們一縷一縷儘可能地梳弄整齊。
等她整理好後,顏司明蹲到了她面前,一隻手擡起了她的下巴,另一隻手溫柔地在她破碎的嘴角撫了撫:“痛嗎?”
林晞頓了頓,啞着聲音說:“還好。”
他笑了一下:“還真是犟啊。”
指甲摳進傷口裡,才凝的血又漱漱流了出來,很快,她蒼白的脣上就都染滿了血。
血流進嘴裡,鹹得發苦,林晞卻不動聲色,一口一口,慢慢地嚥了下去。
他問:“爲什麼不哭了?”
“因爲哭已經沒有用了。”她抹了抹嘴邊的血,望着他,“解氣嗎?”
他笑:“你說呢?”
她覺得冷,地上冷心裡更涼,望着他,她喃喃地說:“顏司明,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
“我相信。”他點頭,笑得涼薄,“你只是想要利用我罷了。”
林晞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其實無言相對,只能沉默。
顏司明笑了笑,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林晞又在地上坐了許久,倒沒有人過來看她的熱鬧,畢竟是醜事,賀銀屏的丈夫在事發第一時間,就把無關的人都遠遠趕開了。
林晞挺謝謝他的,雖然他並不是爲了她才這麼做。
身上痛得厲害,賀母那一撞,正好將她撞到門框上,剛開始的時候,她痛得差點閉過氣去。
休息了好一會,林晞才能勉強站起來,慢慢地往外走去。
剛行到外面,林母就打着車過來了,她甚至還穿着醫院裡的病號服,看到她,撲上來便抱住她嚎啕大哭:“小晞,小晞……我的小晞啊。”
林晞伸手摟住了她,其實挺奇怪的,難堪或許是有,但她並不覺得有多傷心,所有的感官似乎都有些麻木,遲鈍得如同不屬於自己一樣。
將林母推開一些,替她抹了抹淚,林晞說:“好了,媽,我們回去吧。”
母女兩個依舊打車回家,林晞臉色難看,臉上也是傷痕累累,但她累極了,到家就躺回了牀上,對着哭得眼都腫了的林母,疲倦地說:“媽,現在什麼都別和我說,我想好好睡一覺。”
她關了,翻身便睡了。林母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因爲她一直都沒有睜眼。
她果然也不敢多問她什麼,只是流着淚,小心替她打理着臉上的傷。
第二日醒來,林晞的臉終於能看了,只是嘴脣那處傷得太厲害,腫起老高。
她開了,一下涌進來許多信息,都是賀家人的來電,還有賀母、賀銀屏發的信息,內容無處乎是:“你以爲你關了機躲起來就沒事了嗎?離婚!”
“你這個水性揚花,人盡可夫的xx,我弟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娶了你!”
諸如此類的。
林晞都懶得看。
丟開,她把事情很簡單地和林母說了下,語氣平靜。
林母流着淚:“小晞,如果你爸爸還在,他必然是不願意你犧牲這麼多的。”
“如果他還在,我自然是不用。可是,他不是已經不在了麼?”
林母捂着臉,哭得更大聲了。
林晞望着她,說:“媽,不管如何,你現在要挺住,如果連你也垮了,我會支持不住的。”
林母的哭聲就終於慢慢小了。
林晞鬆了口氣。簡單吃了些東西,原本是想把林母送回醫院的,卻突然接到鄧經理的電話,他很是驚恐地說:“林總,新聞……新聞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