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迴應,室內依舊一片寂靜,只能聽到屋外庭院裡風帶動着樹葉的沙沙聲。
但落地窗那邊確確實實有一個人影在那裡,難道是她看錯了?
孟茵茵擡手揉了揉眼睛,捏緊了手裡的睡衣,大着膽子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而此時貼着牆壁站在落地窗外的陽臺上的賀北城心裡其實並沒有比她好到哪去。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孟茵茵正在幫小xìng yùn洗澡,他站在臥室裡,將母女兩人的對話全都聽在了耳裡,那一瞬間只覺得喉間酸澀,一股說不出的難受感覺霎時間溢滿了心田。
於是孟茵茵抱着洗好澡裹着小浴巾的小xìng yùn出來的時候,他十分沒出息地直接躲到了陽臺上。
沒想到茵茵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她會一邊給小xìng yùn擦頭髮一邊柔聲給她唱歌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她是個好女孩,卻不想,沒有他在身邊,她做起一個好母親也是遊刃有餘,遠比他想象得要好得多。
但這遊刃有餘的背後,肯定還有很多不爲人知的心酸。
一想到這裡,賀北城即將要見到她的喜悅和激動驟然降低,更多的是忐忑,是不知所措。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不知道該怎麼和女兒解釋自己這個不合格的爸爸爲什麼從她出生後就沒在她面前出現過。
近鄉情怯,大約就是這種感覺。
想想也覺得好笑,他都三十多歲的大男人了,又一向以穩重冷靜著稱,竟然也會有這麼不淡定的一天。
賀北城閉了閉眼,不由重重呼了口氣。
也正是這一口吸氣,嚇得孟茵茵直接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將下脣瓣咬了又咬,目光在屋裡轉了一圈,落在了不遠處角落裡的高爾夫球杆上。
眼中一定,毫不猶豫地睡衣往沙發上一扔,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拿起了高爾夫球杆,隨後雙手舉高拿在手裡,一步一步朝着陽臺走去。
而在陽臺上吹了一會兒夜風的賀北城終於下定決心進來。
兩人一進一出,孟茵茵剛走到陽臺門口,手裡的球杆落下來之際,一個熟悉而又高大的身影轉身走了進來。
然而爲時已晚,手裡的動作比腦中意識快了一步,眼看着球杆就要砸到賀北城頭上
幸虧他反應靈敏地拿胳膊擋了一下,孟茵茵力氣不饒是已經收了點力,但球杆砸下來的時候賀北城還是疼得眉頭一皺,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低呼出聲。
孟茵茵愣住了,她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看到賀北城,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更沒有想到兩人再見面她居然會把他給打了!
愣愣地看着對方十幾秒之後,孟茵茵如夢初醒般猛地回過神來,將球杆隨手一扔,跑過去拉着她的手臂一臉心疼地問道:“有沒有事啊你?疼不疼?都打腫了你真是的,回來也不出個聲,嚇死我了,我還以爲是小偷呢!”
賀北城覺得好笑,顧家環境這麼好,宅子四周都要保鏢巡邏,而且還養了護宅的藏獒,怎麼可能會有小偷進來?
孟茵茵還在一個勁地自責,她輕輕撫着他胳膊上挨的那一下,差點眼淚都要掉下來了:“肯定很疼,你等着,我我去給你拿醫藥箱來。”
“別去!”賀北城單手摟着她的腰,一把將人帶到了自己懷裡。
兩人緊閉相貼,他略帶着些嘶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我不疼,真的,你別去了。茵茵,告訴我,這兩年你過得好不好?”
不說還好,一說這話孟茵茵只覺鼻頭一酸,這兩年所有不能外道的情緒全都化作了淚水往淚腺洶涌而去。
她擡手握成拳頭在賀北城肩膀上捶着:“你還問你還問,嗚嗚嗚!賀叔叔,你怎麼不早點回來?我過得不好,一點都不好!我擔心你出事,擔心再也看不到你了!還要忍受着爸媽給我的壓力,他們都說你不會回來了。而且每次小xìng yùn問我爸爸在哪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孟茵茵說着,就伏到他肩膀上壓抑着聲音哭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賀北城壓下眼中的酸意,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是我不好,讓你等了那麼久!茵茵,我回來了,以後我都會陪在你和小xìng yùn身邊的。”
孟茵茵擡頭,吸着鼻子雙眼通紅地看着他:“回來了,不會再走了嗎?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
“是,回來了!不會再走了,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賀北城看着她的眼睛點頭道。
他微微俯身,冰涼的薄脣貼到了她掛在臉上的淚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