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槿西離開的時候,冷雲輝還特地追了出來。
看了下四下無人,他這纔有些不好意思道:“槿西姐,那個,你別生氣啊!敏兒她也不是故意的,她那人吧,就是有點傲氣,而且還特別要自尊,我都沒敢和她說我家裡情況,生怕她不理我。而且,我就喜歡她這份自尊自強,總覺得她和別人與衆不同。”
江槿西比冷雲輝還要大幾歲,不過雖然勉強算是長輩,但這會兒也不好隨便亂說,免得讓人家小情侶鬧矛盾就不好了。
“易姑姑知道你們的事嗎?”
冷雲輝聳了聳肩:“我媽說了,我戀愛她不管,但是不准我娶戲不准我娶娛樂明星迴家,說是這個圈子裡的都亂得很。我現在就跟她周旋着唄,反正到時候把姥姥哄好了,讓她幫我說話。你看姥姥她不是特別喜歡我表嫂嗎?敏兒和表嫂長得還有點像,她沒道理不喜歡的。”
江槿西煞有介事地嗯了聲:“那你也不能一直瞞着裴敏兒吧?她早晚會知道你的身份。”
冷雲輝有些苦惱:“到時候再說吧!其實她之所以能上位那麼快,是我不想看她吃苦,於是走了簡易哥的路子,讓他幫忙照顧下。簡易哥在追我姐,自然得討好我這個未來小舅子了。敏兒不喜歡走hòu mén,一心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不過你也知道,現在就是這樣,真正靠自己實力出頭的都是鳳毛麟角,一輩子上不來被埋沒的太多太多了,我就想着幫幫她而已。”
江槿西聽着覺得有些諷刺,裴敏兒不知道冷雲輝在背後使力的事,以爲自己是靠實力年紀輕輕的就在一衆新人裡展露頭角,所以就能義正言辭地諷刺裴麗了?
“祝你好運!”江槿西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晚上回家後,顧湛就問起了藍水灣分店出事的事情。
彼時,江槿西洗完澡出來正在吹頭髮,他就隨口問了句:“怎麼今天都沒和我說這事?”
江槿西將身子側過來一點,一面拿手揚着頭髮用吹風機吹一面笑道:“不是什麼大事,我自己能解決,幹嘛還要勞煩你啊?總得讓你看看我的實力,又不是小孩子什麼事都得讓你在背後操持着。”
顧湛走過來笑着撫了撫她的頭髮,接過她手裡的吹風機幫她吹了起來:“是是是,你說得都有道理。”
“不過”江槿西認真道,“雖然趙欣承認自己下了毒,可我總覺得這事情說不定還有蹊蹺在裡頭。趙欣家裡有劇毒農藥,而且一口一個要弄死麗麗,你說她直接把毒藥下在那些蔬菜裡頭不是比弄一些瀉藥什麼的效果更好?到時候一旦麗麗自己和別人合夥開的餐廳鬧出人命的事情傳出去,肯定是一場軒然大波。”
顧湛修長的手指插在她柔軟的發間,另一手拿着吹風機輕輕動着,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另有乾坤?”
江槿西點頭:“我確實是有懷疑的人,但是也有很多地方想不通,所以暫時不想輕易下結論。這不是臨近消費者權益日,上頭一次大檢馬上就要來了嗎?我想對方如果還有動作的話,肯定會挑這次來。我會加倍注意的。”
說着,回過頭看向顧湛,衝她挑了挑眉:“就當這次的事情是我從帝華實習結束後的第一場大考吧,也讓顧先生你看看自己帶出來的人到底合不合格?”
顧湛的目光定在她臉上,在暖黃的燈光氤氳下,她的五官看起來更加柔和美麗。
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嘴裡咕噥了一句:“幹了”
然後就放下吹風機,一把將人打橫抱了起來,往牀上走去。
夜完全沉下來的時候,一架豪華私人飛機由雲層裡不斷穿梭,直奔茗江市而來。
賀北城的助手是一個金髮藍眼的白人,名叫漢斯,今年二十五歲。漢斯一口普通話說得極其流利,而且很喜歡漢文化,說起華夏的時候精神奕奕的,不打斷他,估計說上三天三夜都有可能。不看外貌的話,只怕沒幾個人會懷疑他是外國人。
其實這人並不是當初窮途末路的靳老提前給他準備的,而是另一個久未見面的人,他父親之前的特助張勤暗地裡介紹給他的。
賀北城靠在舒適的椅背上,閉目養神,擡手按揉着眉眼之間。
空閒下來的時候,他纔有時間來回想這兩年發生的事情。
當初他接到靳老的diàn huà後第一時間趕去了他那裡,只是很遺憾並沒能親眼見到孟茵茵,僅僅透過shì pínjiān kòng知道她安然無恙。靳老只有一個條件,只要他肯接手冷盛集團不讓靳家家財被外人奪去,他就放了孟茵茵。
賀北城當時投鼠忌器,孟茵茵在他手裡,他什麼事都做不了,只能虛與委蛇地答應靳老。
沒想到那老傢伙壓根就不相信他,反而極其卑劣地給他用了他手底下養着的私人醫生研製出來的最新藥劑,想要抹去他的記憶。
事實上,靳老當時的確是成功了。
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接受的都是靳老留下來的心腹給他安排好的人生。
可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像是之前宴會上那次汪雨琳對他用藥效果大打折扣一樣,這支藥劑注到他體內之後慢慢喪失了藥性,他在半年前自己一點點恢復了記憶。
後來去信得過的醫生那檢查過,但那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搖着頭說是大約他的體質特殊,藥物進了體內會自動產生抗體然後一點點減輕藥性直到完全失去作用。
其實半年前他就想回來的,但是偏偏那時候一直暗中在找他的張勤聯繫上了他
彼時,漢斯走過來,大喇喇地坐到他過道對面的位置上,一手撐在膝蓋上一手搭在椅背上:“賀,你又想起你的中國妻子和女兒了?”
賀北城睜開雙眼眼神不善地看向他,眉頭也微微蹙了起來,什麼叫中國妻子?難道他還有個外國妻子?
“我只有一個妻子。”頓了頓,嚴肅道,“不是,嚴格來說,雖然我心裡把她當我妻子,但事實上我們還沒領證,現在最多能稱得上是未婚夫妻。不過,等這次的事情解決後,我就會娶她爲妻。”
漢斯雖然說話流利,但華夏文化博大精深,他鬧這種笑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是我說錯話了,賀。”漢斯湊過來,本來想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但看見他繃緊的臉,便自動將手縮了回去,“既然你都說你已經有妻子了,那我能不能追求那位美麗的黃xiǎo jiě?”
黃xiǎo jiě?
賀北城稍稍揚了下眉,黃夢茹?
其實當初靳老一定要洗掉他記憶讓他接受冷盛集團,還不同意他和茵茵在一起,除了一個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之外,另一個原因便是想讓他和董事會裡僅次於靳家的黃老唯一孫女黃夢茹結婚,以便冷盛內部更加團結,靳家地位更牢固。
賀北城很慶幸,即便當時沒了記憶,自己性格使然,也很抗拒別人安排他的事情。不僅沒有同意結婚的事,就連訂婚也拒絕了。好在黃夢茹也傲氣得很,見他不肯點頭答應,根本不屑於自降身價死活要嫁給他。
這件靳老心腹和黃老都樂見其成的事,因爲男女雙方的不配合,就這樣暫時擱置了下來。
也幸好如此,否則惹了這麼大一樁麻煩,他都不知道回去後該怎麼面對孟茵茵。他真的沒有想到茵茵當時會有了他的孩子,更沒想到她會在自己離開兩年信息全無的情況下還把孩子生了下來,而且一直沒有談過別的對象。
知道自己有了個女兒,還知道她的小名叫小xìng yùn,賀北城心裡的激動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甚至連做夢的時候都抱着一個胖嘟嘟的女娃娃把她放在自己脖子上給她當馬騎。但激動之後,更多的是對孟茵茵的愧疚還有感謝。
賀北城擡手按了下心口,茵茵和小xìng yùn的zhào piàn在那裡,他不管做什麼事都安心。
以後,他會加倍補償他們母女的!
他扭頭看向漢斯,冷冷道:“等這次的事情解決後,你想追求誰我都沒意見。不過眼下關鍵時刻,你不要出岔子。”
漢斯聳了聳肩:“知道了。我可不是草包,你不用再三叮囑我,我不會壞你的事,一定讓你和妻子還有可愛的女兒早日全家團聚。”
天際邊出現第一抹亮的時候,私人飛機降落在茗江市一處私人莊園裡的停機坪上。
。
週五下午,幫忙收拾好行李的江槿西開車帶孟茵茵還有小xìng yùn回家。
最近孟家在給小xìng yùn將公主屋重新粉刷一遍,孩子住在裡頭也不合適,便暫時帶着人到顧家住一段時間。
江槿西的駕照是去年纔拿到的,顧湛給她買了輛十分招眼的粉車,用她的話來說,在路上人家看到這輛車子就會自動避開一些,不容易出事。
江槿西獨自一人開車的機會不多,往常就他們夫妻兩人的時候,她開車都是顧湛坐在副駕駛上時不時地指導她,有她在,江槿西開得也能安心點。
今天,她特意將車速降得很慢,時不時地很坐在後座的母女倆講話:“阿湛今天要晚點回來,不然我就能和他一起過來接你們了。我很少一個人開車,所以開得有點慢。”
孟茵茵道:“技術都是練出來的,安全第一,開慢點也沒關係。”
“我也是這樣想的。這次你帶着小xìng yùn多住一段時間,反正也沒事,平時在家的話還可以陪我婆婆說說話,不然就讓她帶小xìng yùn出去和她那些朋友們聚會去。自從湯圓他們上幼兒園之後,她總唸叨着現在只有週末才能帶他們出去了。”
孟茵茵努了努嘴:“反正我也不無聊,課業停了兩年,上次和輔導員吃飯的時候她還給我借了教材呢,回頭我沒事就複習下。還好小xìng yùn慢慢長大了,不像以前那麼黏我了,不然我一個人都不放心重新回學校裡。”
江槿西正和孟茵茵說着,沒想到前面那輛車會突然停了下來,猝不及防之下,她猛地踩了下剎車。
但饒是如此,還是不小心蹭了下前頭那輛黑法拉利的屁股。
“怎麼回事?”孟茵茵不悅道,“前面那哥們會不會開車了?剛剛還沒到紅燈呢,他明明夠時間過去的,幹嘛突然在路口停下來啊?”
說着,扭頭往後看了看:“害得後面堵了一大排!”
話音剛落,前面那輛車的副駕駛就打開了,走下來一個滿面兇光的黑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