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江市某酒店。
黎家父子來了茗江市之後,黎晚才知道最近家裡也不平靜,自從那討人厭的大媽去世後,她在黎家的地位就直線飆升。
老爺子喜歡她,再加上異母大哥黎偉康對她也很好,是所有兄弟姐妹中唯一一個對她沒有敵意的,當初她和前夫離婚的時候,這大哥還說過回不了黎家大不了他在外頭弄一套房子先養着她。
只可惜那時候自己心裡心心念念想着進賀家能離賀秉天近一些,再加上黎偉康常年都在國外,她只當是一個笑話。
現在想來,黎晚還有些唏噓。
要是沒進賀家,就不會有寧寧,她可憐的寧寧。要是沒進賀家,至少行行也還能好好的
斂起眼中悲傷,她鄭重問向父親和大哥:“家裡真的出事了?”
黎傢俬底下手腳不乾淨她是知道一些的,遠的不說,就說張璐曾經fú wù過的地方,就是名義上的高級會所銷金窟,暗地裡的淫窩毒穴。
只不過做的太高級,客人身份也是經過重重盤查的,所以這麼多年纔沒有出事。
而這背後的真正經營人,就是她父親黎老爺子。
當然,現在已經是黎偉康在全權打理了,只不過還掛在老爺子名下而已。
以前黎晚不明白,以爲是父親不捨得真正放權。現在想想,父親根本就是在給黎偉康留後路,就是防着有朝一日出事,他一個人全都扛下來。
黎老爺子能從一個贅婿的身份混到今天這個位置,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彼時,他一雙蒼老卻並不顯渾濁的眸子緊緊眯着,鷹槹般的眼裡全是冷意:“賀秉天這是和咱們對上了,手上不知道有多少證據,就等着一層層的來揭開呢!不知道他手上還有什麼重要證據,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保咱們,就怕一個不小心自己也被牽扯進去。”
換言之,黎家已經成爲被放棄的那個了。
這會兒,他們黎家就和當年被他在後面捅了一刀子的孟家一樣,已經處在風雨飄搖之中。
不過鑑於孟家被一網打盡的前車之鑑,黎老爺子早就留了一手,他重重嘆了口氣,看向最喜歡的兒子和女兒:“你們放心,我給你們留了後路,到時候真要追究也只會我一個人有事,你們完全不用擔心。到時候拿着錢離開江北好好生活就是。”
黎晚怎麼可能不擔心?
她其實知道父親表面上雖然和賀家一派的阮家交好,但實際上早就站在了賀秉天對手一面。
所以她纔有恃無恐,想着只要黎家不出事,賀秉天就不能拿她怎樣。
可現在
想起自己做過的事情,她不由得渾身一顫,只怕黎家一倒,她倒黴的日子就來了!
計上心頭,黎晚眯了眯眼:“爸,或許還沒到真正絕望的時刻,我有個法子或許能幫上忙。”
既然關鍵人是賀秉天,那麼只要他手下留情不就行了?
賀家公館。
阮琴一個人坐在地上嘴裡喃喃了半天賀立峰的名字,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猛地起身要往門口衝去:“我要去找黎晚,問問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她對不起孟靜寧,對不起賀秉天,甚至江槿西、喬衿那裡都可以有歉意,可惟獨黎晚!
她幾乎把自己一顆心都剖給了她,誰都能對不起她,黎晚不能!
阮琴眼底一片猩紅,她現在就要去找她算賬!
“站住!”彼時,賀秉天喊住她,“還有一件事。”
阮琴停住腳步,慢慢回過頭來:“大哥?”
賀秉天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你和秉章離婚的事,我會馬上通知報社那邊登報說明。賀家公館你儘快搬出去,以後不管是在任何場合都不能再以賀家人自居,更不準打着我的名義狐假虎威。還有,你和秉章協商,每個月定時可以看孫子,或者是自己聯繫殷尋和立峰。”
阮琴震驚到不敢相信,看了眼邊上的孟靜寧,她咬牙道:“這是你的主意對不對?”
當初離婚的時候,她和賀秉章說好了低調行事的,而且還要先瞞着她孃家那邊。
她其實期冀着,有一天可以重修舊好的,要是一旦登報說明了,就什麼都完了!
孟靜寧不屑輕嗤:“你們賀家的事情,我不感興趣,別往我頭上扣帽子!”
阮琴垂在身側的雙手漸漸攏了起來:“大哥,你不能這麼做,我要回去找爸,我要告訴他,我給賀家生了孫子,我兒媳婦又給賀家添了重孫,你不能這麼做!我要找老爺子!”
“你要找我說什麼?”
門口處,洪亮依舊的聲音突然響起。
孟靜寧擡眼看過去,就見精神依舊抖擻的老爺子拄着柺杖走了進來。
她移開視線垂了眸子,往後退了兩步,表明賀家的家事她不想參加。
老爺子也是進來後一眼就看到了她,沒想到孟家這丫頭真的還活着,感嘆之餘心裡到底有些欣慰。
阮琴的事情他在上飛機之前就弄清楚了,本來離婚的事情他就不同意的,誰知這小兒子就是吃了成砣鐵了心!他老了,是一個都管不住了
不過,阮琴這辦事確實是越來越沒有章法了,原本聽話懂事的兒媳形象在他心裡也大打折扣。
尤其這次她知道西西是自己孫女結果卻不和他說,還惡意shàng mén重傷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杆天平,賀老爺子亦然。
他現在就想着把孫女和那幾個可愛的曾外孫認回來,阮琴卻多生事端,他心裡想不厭惡都不行!
阮琴沒想到老爺子這麼快就來了,很顯然是爲了自己的孫女。
思及老爺子這些年動不動就嘆氣當年孟靜寧那個和賀家無緣的孩子,她心裡陡地一跳。
衝動的時候沒想那麼多,現在冷靜下來纔開始後悔
都是黎晚的錯,要不是她總是在她耳邊說些似是而非的話,她根本不會鑄此大錯!
她硬着頭皮走到老爺子面前,喊了聲:“爸”
賀老爺子哼了聲:“你別叫我,我看心裡也沒真的拿我當父親,我當不起!你和秉章既然已經離婚了,那就按秉天說的做!”
“爸”阮琴眼裡噙着淚喊了聲。
她現在工作停了,沒丈夫沒孩子,要是被趕出賀家只能回孃家去。
但她父親最崇拜的就是賀老爺子,要是知道她跟賀秉章離了婚,絕不會給她好臉看。再加上自己以往脾氣驕縱,和幾個嫂嫂關係也不好,回孃家以後會過什麼日子阮琴想想都膽戰心驚。
看着一向偏心她的老爺子抿着脣不說話,阮琴算是明白了,這是當着孟靜寧的面不好開口呢!看來賀老爺子早就不是當年賀家的一言堂了,他想要認回孫女認回曾孫,所以不得不示弱了!
阮琴擡手抹了把淚,一轉頭就衝了出去。
都是黎晚那個賤人的錯,她非要找到她問個清楚!
阮琴離開後,孟靜寧淡淡道:“既然該說的都說了,我也得走了。”
“站住。”賀老爺子拄着柺杖起身,“孟家丫頭,看到我老頭子都不知道喊一聲?”
她都這個年紀了,大概只有賀老爺子還會喊她“孟家丫頭”了吧?
不過這樣的稱呼在現在聽起來只是滿耳的諷刺而已。
她停下腳步,嘴角彎了彎,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當年賀伯父說的話孟靜寧言猶在耳,一個字都不敢忘。我遵守承諾絕不會再和賀首長扯上一丁點關係,還望您也不要親自打自己的臉。西西也好,三胞胎也罷,都是我孟靜寧一個人的孩子,都是我的後代。”
頓了頓,一字一句道:“誰打她們的主意我跟誰拼命!”
說着,就昂首挺胸地出了賀家公館。
賀老爺子在背後氣得吹鬍子瞪眼:“這丫頭什麼態度她!”
賀秉天皺眉:“您老人家怎麼來了?”
賀老爺子重重把柺杖往地上一拄,中氣十足道:“我不來行嗎?你,馬上打diàn huà給老顧!算了算了,我自己聯繫顧老頭,我曾外孫還不給我看了?”
賀秉天一陣頭疼。
彼時,阮琴已經聯繫上了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