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湛將自己的袖子從她手裡扯了出來，隨即擡手撣了下，就像是被什麼髒東西碰到了一樣。
他開口道：“那天晚上你不是打算給我下藥嗎？”
賀行行臉色一白，心虛地往後退了兩步。
還沒開口，就聽顧湛又道：“榮徹也是對你下了同樣的藥，聽說那藥除了催情的作用還能讓人產生幻覺，你應該最清楚了吧？對了，你們倆的藥都是從鄭林那裡得來的。不出意外，應該是同一種。”
顧湛薄脣張合，面上一片冷色。
說完後，他的目光挪向了黎晚身上：“我知道賀二夫人帶着個女兒也不容易，但既然你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了，也希望好好教教她什麼是做人的道理！別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就在歪門邪道上下功夫！”
黎晚頓時面上一燒，下藥這事她一早就知道，但不知道的是沒想到自己女兒給別人沒下成功反而自己被算計了。
她做事情慣來信奉無所不用其極，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最後誰成功了誰有話語權，過程並不重要。
賀老爺子不知道其中還有這麼一茬，阮琴也是一臉驚訝，她一把拉住賀行行的手：“他說的都是真的？你居然給他下藥？你不是說你們倆相處過，而且是他先對你示好的嗎？”
“我”
賀行行紅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嘴脣一張一張的，卻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她的腦中登時一片嗡鳴，支吾了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顧湛不在跟前的時候她還能隨手拈來就自吹自擂，現在當着他的面她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可能點頭。悄悄睨了眼他臉上嘲弄的表情，賀行行真狠不得能有一個地縫讓她立馬鑽進去。
她現在終於算是體會到以前南思彤和她訴苦時的心情了，顧湛真是捏着人的軟肋打，一點都不留餘地，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就毫不猶豫地把謊言全都拆穿了！
剛想開口，話已經被站起身的老爺子搶先一步說了去，他面色不善地看了賀行行一眼，語氣十分沉重：“這事是我們賀家的不對。你放心，以後她再也不會給你們添任何麻煩了。”
“老爺子，事情算是說完了，這事在我這也翻篇了，畢竟我自己也有孩子，不會對孕婦做什麼。不過我希望你也能說話算數，再有下一次，我真的不能保證事情會怎麼發展。”
顧湛從頭到尾都黑着一張臉，就連賀老爺子的面子他也不給。說完後，扭頭就走，賀家剩下的雞飛狗跳就不關他的事了。
顧湛一離開，率先發難的就是一直幫着賀行行的阮琴，她一臉失望的表情：“行行，顧湛說的都是真的對不對？你一直在騙我們！他根本從來就沒有招惹過你，是你自己想盡辦法想要插入他的婚姻。行行，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啊？你一個好好的姑娘家，戀愛都沒談過，幹嘛要上趕着給別人做小三？你你就這麼”
後面的話，阮琴氣得實在是說不出來。
平心而論，賀行行的行爲比那個張璐更可惡，畢竟顧湛從來沒拿正眼瞧過她，她卻一再犯賤地要去貼人家！
賀行行雙手攥着拳，因爲忍着淚這會兒眼底已然一片猩紅，剛剛積壓着的鬱氣盡數爆發：“我就是喜歡他我有什麼錯？我也沒想着破壞他的家庭啊！我連自尊都不要了，我就想着能和他在一起就行了。他可以不離婚，可以繼續和江槿西做夫妻，我也沒說非逼得他家庭破裂啊！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顧湛那麼好，憑什麼就是江槿西一個人的？再說了，要喜歡誰，她自己能控制得住嗎？能控制住事情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了！
“你！不知廉恥！”阮琴氣得罵了句。
彼時，旁邊的黎晚深吸一口氣，她將女兒一把抱到懷裡：“小琴，別說了”
“二嫂，本來就是她不對，有她這樣滿口謊言還”
“我讓你別說了！”黎晚怒喝一聲，這也是她第一次在阮琴面前面目猙獰。
賀行行再不對，那也是她的女兒，所有人都能指責她，她不能，她不能讓她一個人孤立無援。
更何況，這件事情上，她自己本身就是個受害者！
聽顧湛剛剛的語氣，他明明早就知道了孩子是榮徹的事情，卻一直隱忍不發，他就是在等着這天，等着行行將事情做得一發不可收拾，徹底失去人心。
現在老爺子只怕再也沒有耐心了
想到賀老爺子，黎晚心裡頓時一咯噔
果不其然，她纔剛剛有了想法，老爺子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他面上一片肅色，語氣也是毫無感情：“賀行行，從今天開始你不準再跟任何人說你是賀家人，你的姓回頭可以改回去，要麼和你自己親生父親姓，要麼和你母親姓。回頭我也會讓你繼父親自去辦理一下戶口，把你從我們家遷出去！”
黎晚頓時大驚：“爸，不要，不可以這樣”
賀老爺子原本就不是什麼心慈手軟之人，對於賀行行，不是親的，她進賀家的時候都七歲多早就懂事了，自然也沒有多少感情。
老爺子云淡風輕道：“這事就這麼定了！你要是不捨得你女兒，也可以和賀祥離婚。我看你們倆這婚姻其實維持得也不咋地，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離婚了，和我們賀家離了，至少分到了財產可以讓你下半輩子富貴無憂。”
黎晚咬着脣，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她一直知道老爺子不喜歡自己，而同是兒媳婦的阮琴比起來，老爺子對她們兩人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些年她也儘量扮演着一個好兒媳的角色，甚至還給賀家添了個小孫子，沒想到在老爺子眼裡依然拿她當一個外人。
“爸，這話是不是重了點？”
阮琴上前勸了聲，她之所以罵賀行行，完全是因爲愛之深責之切，現在要把人趕走，這可怎麼好？
賀老爺子扭過頭，眉頭皺得更深一分
精明的太精明，愚鈍的太愚鈍！
阮琴從小也是智商極高，頂着學霸的名頭長大了，怎麼在處理家事的時候智商就全都出走了呢？
他微微搖了下頭，沒好氣地斥了句：“你還是先把自己和秉章的事情處理好吧，別多管別人的閒事了！”
阮琴面上一愕，她這纔想起來自己如今的處境比黎晚母女其實也好不到哪去。
賀秉章要是鐵了心最後跟她離婚，她不也就等於是被趕出了賀家麼？
老爺子說完後就拄着柺杖準備上樓，而一直處於呆怔狀態的賀行行突然來了句：“爺爺，其實，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你的親孫女對嗎？所以我做了讓賀家丟臉的事你就立馬要將我逐出去”
頓了頓，一字一句咬字極重：“我在您眼裡一直都是我媽帶進賀家的拖油瓶，對不對？今天做錯事的要是賀家的親孫女，您肯定不會這麼狠心對不對？”
賀行行一連串的質問並沒有對賀老爺子有多大影響，他聽了下腳步，頭也沒回道：“顧湛有句話說對了，人貴有自知之明！”
言外之意，既然知道自己和賀家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平時在外頭就該收斂着些。
看着老爺子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身影，賀行行突然覺得肚子一陣抽痛。
彼時，阮琴剛好走過來讓她們不要將老爺子的氣話放在心上，畢竟叱吒官場一生的老人家，剛剛被顧湛一個晚輩指着鼻子指責，任是誰心情都好不起來。
“二嫂、行行，我看要不你們還是先回京都榮家吧？等老爺子氣消了，這事也就過去了。”
黎晚抿着脣沒有說話，賀行行卻突然眉頭一皺，捂着肚子軟在了黎晚懷裡：“媽，我肚子肚子好痛！”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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