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推門進病房之後,江槿西從雜誌裡擡起頭來,隨口問了一句:“是誰打來的啊?”
顧湛笑笑:“沒事,就是楊勳打過來彙報一下公司裡的情況。對了,最近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回頭我告訴媽讓蘭姨給你做啊?”
江槿西將雜誌放到一邊,往身後的大靠枕上一靠:“沒呢!就是有點想湯圓他們了,對了,我不在家,他們有沒有乖乖聽話啊?”
說着,又自言自語了起來:“湯圓應該還好,他比較聽話。寶寶那丫頭只要有吃的東西就是萬事大吉,就是元宵讓人放心不下,也不知道哭了沒有”
說到最後,不由重重嘆了口氣,情緒一時間低落了起來。
“怎麼了?”顧湛把人抱到懷裡,“這怎麼突然好好的就難過起來了?他們都好得很呢,吃了睡睡了吃,醒了就在玩玩具,什麼都不知道。”
江槿西本來心裡還有點小難過的,被顧湛這麼一說,頓時忍不住笑着捶了下他的胸口:“你故意的是不是?”、
說着,又扁着嘴小聲道:“我不想再住在醫院裡了。”
顧湛微微蹙眉:“那我回頭問一下看過兩天等恢復得好一點能不能把你轉回去?”
“可以嗎?”江槿西從他懷裡擡起頭來,面上帶着喜色。
醫院裡氣氛總是比較低迷的,就算是沒病,待久了心情也會不好。
顧湛笑着颳了下她的鼻子:“還不知道,得醫生說了算。”
“應該可以的吧!”江槿西道,“我就是腿上打了石膏啊什麼的,回頭按時來檢查不就行了?醫院不過是方便一點有什麼事就能及時把醫生趕來而已。你看我住院你也要成天陪在這裡,都瘦了好多了。”
顧湛挑眉:“那不也是一樣帥?”
“自戀!”江槿西笑了句。
顧湛起身:“那成,我現在就去幫你問問,儘量早點出院在家裡休養。”
因爲賀行行的事情,老爺子一直留在茗江市這邊沒離開,本來還準備找個時間去顧家看看那三個孩子,結果阮琴送走黎晚母女後就哭着回來了。
聽完她的哭訴之後,老爺子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秉章在外面有了女人還要跟你離婚?”
阮琴哭着點頭:“那狐狸精特不要臉,看起來還沒殷尋和立峰大呢!”
賀老爺子連連搖頭,一直以來,他就感嘆自己年輕時候好歹也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怎麼生了兩個兒子偏偏一個比一個癡情,唯一一個賀祥還是個沒用的。
說秉章會在外面找女人,他是一千一萬個不信的:“是不是弄錯了?”
“不可能!”阮琴擦了擦淚,一口道,“孩子都有了!”
老爺子不由睜大了眼睛:“都有孩子了?”
有孩子的話
想了想,他道:“你放心吧!離婚這事我老頭子說了算,不作數,就是看在我和阮老的交情上,我們賀家也不可能虧待了你。”
阮琴是他看着長大的孩子,比起外面那些個不三不四的,自然是她這個兒媳婦更重要了,更何況,現在都有重孫子了,更沒得鬧出離婚的事讓別人看笑話!
至於孩子的話,要真是賀家的血脈的話,抱回來養就是了,不過那些個耍手段的小丫頭片子就是有多遠滾多遠!
“可是”
阮琴告狀的目的不是這個啊!她是想要讓老爺子出面好好教訓一下賀秉章和那個狐狸精的!
賀老爺子擺擺手,有些話本來不該他這個做長輩的來說的,不過看着阮琴實在是太恨鐵不成鋼了:“秉章再好,那也有自己的脾氣。不要覺得他平時對你好包容你就什麼都能忍受,這麼多年,你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說起來,這事自己當年也有錯,要不是他亂點鴛鴦譜在先,也不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老爺子嘆着氣搖頭,大約是年紀大了,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兒孫們都能和和美美的,家裡安寧和諧就好了。
“先出去吧,回頭我跟秉章談談,這事我會好好和他說的。”
雖然不是預期的那樣,但阮琴還是點點頭應下,無精打采地走了出去。
其實打心眼裡,她還是覺得賀秉章肯定不會和她離婚的,他們從小就認識,又是快三十年的夫妻,怎麼能說離就離呢?
也因此三天後賀秉章找上她直接將一紙離婚協議放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懵了,彼時,兩人就在她辦公大樓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裡見的面。
賀秉章一開始找她出來的時候她還以爲他是像以前做錯事一樣認錯來了,沒想到這次他是吃了成砣鐵了心了。
老爺子不是說了會幫她說好話的嗎?
“你真的要離婚?”
阮琴臉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過一樣,這是第一次,她真真正正地審視起了自己的丈夫。
他和賀秉天是親兄弟,兩人眉目之間還是有些像的。
只不過賀秉章爲人儒雅,沒有賀秉天自帶的那股不怒自威之態,從小到大,也因爲賀秉天的光芒,很少會有人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但平心而論,他絕對不遜色賀秉天多少。
記得那會兒孟靜寧和賀秉天分手後,她滿心期待着他回過頭來看到自己,結果卻是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賀秉天拒絕訂婚的那天,她一個人跑到了以前他們幾人出去玩時經常去的郊外躲着哭了很久。
後來夜色黑了下來,是賀秉章最先找到她的,很久之後她才聽別人無意中說起,賀秉章爲了找她,那一天基本上滴米未進。
其實,她不討厭他的。
不然兩人結婚後,也不會那麼快就有了一對雙胞胎兒子。
旁人只知道賀家兄弟都是青年俊傑,卻不知道他們心細如髮,爲人都異常體貼。
賀秉章更是爲了她練了一手好廚藝,她這人有壞毛病,經常夜深了必須得吃點東西才能睡得着,在京都工作以及外派出國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賀秉章親自動手。
他知道她的口味,熟悉她的每一個小習慣。
而她
阮琴垂了垂眸,她也想過放下過往的一切一心一意地跟着他,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尤其是知道孟靜寧過世,尤其是賀秉天這些年一直單身一人。
她控制不住自己要去想他。
現在好了,賀秉章說他累了,在兩人都步入天命之年的時候,從少年時期就愛慕她的男人居然要放棄她了
阮琴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這種就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揪着心的痛,比任何時候都甚。
思緒迴轉,看着眼前這個鬢邊已有華髮的男人,阮琴咬脣,她問:“你是爲了那個小狐狸精纔要離婚的對嗎?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賀秉章幾不可察地嘆了聲:“小琴,以前是我太執着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果當初大哥拒婚的時候我沒有提出想娶你,我們沒有在一起,會不會兩人都要幸福得多?我也許也能找到一個互相愛護的妻子,你也許能等到大哥,又或者會嫁給別的人,至少不在眼前就不會一直掛念。我想,趁着我們的生命都還有餘光的時候,儘快結束這個錯誤吧!”
錯誤?
他說這麼多年他們的婚姻是一場錯誤?
心高氣傲的阮琴絕不能接受這個說法,她用力擦了把眼角,咬牙切齒道:“我不會離婚的,我不會成全你和那個小丫頭片子!”
最多以後她都把心收回來還不行嗎?以前沒做好的,她學着去做,就像當初愛慕大哥一樣好好對他還不行嗎?
賀秉章卻異常執着:“小琴,你實在沒有必要這樣,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會向法院提出申請。還有,我的調職是直接調回江北,不會過來茗江市這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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