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琴工作的地點在政務區的政府辦公大樓那一塊,基本上一些比較重要的公職單位都在那裡。
江槿西原本是準備去找她的,不過剛剛掛斷了喬衿的電話,就接到了另一個人的——
是陸家在警察局工作的那個小兒子。
兩人並不熟,不過之前因爲餃子店被砸的那件事也是互存了號碼。
看到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江槿西還遲疑了下然後才按下了接聽鍵。
兩人說了一會兒後,江槿西這才點點頭道:“謝謝你特地打電話給我,回頭阿湛回來我們一起請你吃飯。”
王英去阮琴工作的地方大鬧了一通,兩人在辦公室裡談話,不知怎的,阮琴就被她推到撞到了櫃子上,然後連額頭都磕破了,現在王英人已經被帶到警察局去了。
如果阮琴堅持要追究,事情怎麼樣還真不好說。
江槿西對司機道:“劉師傅,麻煩你還是按原路咱們先去醫院!”
這事她想過了,還是要和喬衿聊聊。
江槿西到的時候喬衿正一個人坐在病牀上發呆,也不過短短几天沒見,就感覺整個人像是憔悴了一大圈。
“西西姐,你來了?”喬衿急得掀了被子下牀,“我媽她怎麼樣了?”
“你別急。”江槿西扶着她一起在病牀上坐了下來,然後將事情大致說了下。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喬衿流着淚自責不已。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和賀立峰的事情,就不會有這種麻煩。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雖然王英一向偏疼小兒子,但到底是她親生母親,她現在人還在警察局裡她不可能不擔心。
江槿西道:“大約是,因爲我有個在警察局裡工作的朋友剛剛打電話來說了,你媽被帶進去之後一口咬定阮琴頭上的傷是自己撞的。”
爲什麼更加趨向於相信王英,大概是因爲她特別不相信阮琴。
王英那人,一向欺軟怕硬,阮琴那種身份的人她是肯定不敢動手的。
情急之下,喬衿腦子裡一片混亂,拉着江槿西的手不知所措道:“那怎麼辦?她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江槿西想了想,看着喬衿道:“你和賀立峰到底是什麼情況?”
喬衿咬了咬脣,不想再多說這件事,只淡淡道:“我們已經結束了。”
“既然你下定決心結束了你媽媽這件事也就不難辦了。對了,你的身體怎麼樣了?能出院嗎?我帶你去一趟賀家公館。”
“去那做什麼?”
喬衿不想去,不想看到阮琴眼底那輕蔑的目光,更不想聽到她那些傷人的話語。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阮琴這樣做無非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你和賀立峰能徹底地一刀兩斷。”
喬衿不明白:“那天她來趕我走的時候我就說了會和他分手的。”
江槿西冷冷一笑,微微歪着腦袋看她:“可是,賀立峰過來醫院看你了啊!而且還把他家裡的情況告訴給了你父母,這在阮琴看來就是你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我想,她應該也在等着你主動找她。”
原來是這樣……
其實賀立峰過來的時候她心底是有一點觸動的,甚至有衝動想要揹着阮琴問問清楚那些照片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今天發生的這件事對她來說有如當頭棒喝——
其實她和賀立峰之間怎麼樣或者說賀立峰對她到底是不是真心並不重要。
阮琴那天有句話說對了,她如果不喜歡她,就能有千百種方法不讓他倆在一起。
就算賀立峰真的一心一意對她又怎樣?他畢竟不像顧湛一樣能夠獨當一面,他還是要靠着賀家生活的呀……
喬衿抿了抿脣,面堅決:“我現在可以出院,咱們馬上就去賀家公館。”
阮琴現在所住的這間賀家公館歷史悠久,據說是賀老爺子父親那一輩豪手一揮,在茗江市置下的房產。
雖然年代久遠,但幾經翻新,看起來正如賀家一樣,源遠流長,卻又不失與時俱進的時代感。
江槿西和喬衿上門的時候家裡出了傭人,就只有阮琴一個人在。
她的額頭上的確包了紗布,江槿西心想,大約是足夠對自己狠,所以這些年一個女人在政治場上也是混得風生水起,絲毫沒有受到身份的拘束。
進門後,江槿西淡淡頷首,疏離卻不失禮數:“三夫人。”
阮琴淡淡應了一聲,目光看向她身後的喬衿的時候,卻倏然冷了下來。
“你們來做什麼?”
江槿西開門見山道:“自然是希望您能高擡貴手,放過衿衿母親一次。”
阮琴哼了一聲,視線如刀子般落在喬衿身上:“一個粗鄙的暴發戶出生的女人,居然叫囂着要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我兒子。這種人,你說我爲什麼要放她一馬?”
江槿西眯了眯眼:“那也就是說,你和王英之間完全是私仇,你根本就是故意往桌角上撞了陷害她的?”
阮琴的回答差點就脫口而出,可看了看江槿西之後,她突然笑了:“江槿西,你挺聰明的,套話的手段也不錯。不過,你似乎忘了,我在沒來茗江市之前和立峰爸爸都是外交官,深知即便是一言一行不當都會引來什麼樣的後果。把你藏着的錄音筆或者是手機收起來,的確是王英來找我麻煩,然後將我推倒的。”
小把戲被拆穿,江槿西心裡有些懊惱——
來的路上她就知道阮琴是個極難對付的人,她出生江北名門,又受過極好的教育,再加上之前的工作環境……
如此種種,就註定了她剛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她尤爲聰明。
正當心中醞釀下一步該怎麼說的時候,站在她邊上的喬衿突然毫無預兆地直直對着阮琴跪了下去。
江槿西和阮琴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江槿西趕緊去拉人:“衿衿,你先起來說話。”
阮琴臉上也有些不自在,放在以往,陷害王英的這種手段她一向嗤之以鼻。
她從小就受着阮家良好的教育,不說爲人正直,但也從不會用一些歪門邪道的點子。
如果說在這之前唯一做過的一件虧心事,大約就是間接造成了如今的賀秉天和孟靜寧生離死別。
因爲這件事,她曾經愧疚過很久。
也因爲這件事,她才決定徹底放下賀秉天,接受了丈夫賀秉章。
阮琴收斂了回憶的情緒,看向喬衿:“你先起來說話。”
以前不屑於做這種事,可現在找回了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兒子。
她要給他最好的一切,爲了他,她這個做母親的什麼事情都能做,哪怕就是背上了惡名也不怕。
喬衿卻始終倔強地跪着一動不動,她舉起三根手指頭髮誓:“賀夫人,我和您發誓我會和賀立峰分手,不會再和他在一起,否則就讓我獨自一人孤苦一生。”
“衿衿,你……”
雖然不迷信,但發這種誓言,聽起來總是有點怪怪的。
阮琴也怔了一怔,但她向來看不上喬衿這種小戶人家出來的女兒,因此面上並沒有半分柔軟:“你之前也說了,結果他還不是去醫院看你了?要是你足夠堅定,我就不信你媽媽會說那種話。”
喬衿咬了咬脣:“那你要我怎麼做?”
阮琴彎脣一笑:“很簡單,找個男朋友,立峰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自然就會死心了。”
“這怎麼行?”
喬衿連連搖頭,不是她還想着出爾反爾,可總不能讓她隨便就找個男人?
這種事她做不出來。
阮琴譏誚道:“看看,總是說的比唱的好聽,可真的要做的時候,卻什麼都做不了。你這樣,讓我怎麼信你?”
“衿衿,你先起來。”這次,江槿西動作強硬地將喬衿拉了起來,她走上前,笑着對阮琴道,“三夫人,何必把事情往死路上逼呢?今天我作證,如果喬衿不和賀立峰分手,我就是拆也要把兩人強拆了你覺得怎麼樣?”
原本覺得賀立峰那人人品就夠可以的了,現在還有這麼個極品母親,她肯定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喬衿往火坑裡跳啊!
阮琴沒好氣道:“你是這丫頭什麼人?不過是個假表姐罷了,我憑什麼信你?”
江槿西晃了晃從口袋裡拿出來的錄音筆:“不憑什麼,但你必須信我!”
阮琴瞳孔狠狠縮了一下:“什麼意思?”
江槿西不慌不忙地打開了錄音筆——
“很簡單,找個男朋友,立峰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自然就會死心了。”
“看看,總是說的比唱的好聽,可真的要做的時候,卻什麼都做不了。你這樣,讓我怎麼信你?”
聽到自己剛剛親口說的兩段話,阮琴面大變,看着江槿西的目光像是要一口把她吞下去一樣,就連說出來的話也是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江槿西,你這是什麼意思?”
“三夫人博學多識,不知道有沒有聽過兵不厭詐這四個字?”
誠然阮琴一開始的時候防備着沒有露出一點點馬腳,可後來得意忘形之下說話難免就隨意了一點。
這兩句話不能證明王英沒有動手推人,不過——
“你說我要是把這個給你寶貝兒子聽了他會怎麼樣?”
“江槿西,你夠狠!”
阮琴氣得一張原本保養良好的臉硬生生地漲成了豬肝。
不管立峰對這小丫頭有多少真心,可很明顯現在還在興頭上,要是知道自己在背後作夭拆散兩人……
這不是活脫脫地在離間他們母子的關係嗎?
阮琴心裡緩慢而又綿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但心頭那口惡氣卻並沒有完全散去。
她跟江槿西算是實質意義上的結仇了。
“你媽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不過你最好也說話算話。”
丟給喬衿一句狠話之後,阮琴就帶着怒氣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離開的車上,江槿西問喬衿:“你真的下定決心要和賀立峰分手了嗎?”
喬衿很肯定地點點頭,又側過頭來:“西西姐,爲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啊!”江槿西笑了笑。
要是喬衿還有眷念的話,剛剛那支錄音筆她照樣會給賀立峰。
守信,那是對君子做的事。對小人,壓根就沒必要這麼客氣。
但是既然喬衿下定決心分手了,就不要讓賀立峰知道是阮琴在背後出了手,省得到時候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反而怎麼着也不願意放手了。
不過,江槿西是覺得,分手比不分手來得好——
就像顧湛當初對她那麼好,但如果趙芝華也和阮琴一樣,如果顧家也有門戶之見,她是不可能毫不猶豫地嫁給他的。
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卻要弄得他和家裡人不和不睦,時間久了,大多數都會兩敗俱傷。
阮琴信守了承諾,王英很快就被放了出來。
但就在她出來的次日,熹安庭愛心餐廳新開的二分店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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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時間有點緊,小劇場來不及寫了,明天中午的一定補上
不好意思哈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