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飛對付糖糖很有一套,所以糖糖雖然不是很喜歡他,但也絕對不討厭他,甚至有時候會突然問莫叔叔怎麼好久不來看我了。他們兩個其實是一對忘年的小密友。
糖糖自己迅速的爬上了寶寶安全坐椅,坐好了以後開始朝莫雲飛要PAD看動畫片。我也正好有事和莫雲飛說,就沒阻攔她。
糖糖在後座上看動畫片看得入神,莫雲飛這才問我:“在北京這麼久,事情辦得怎麼樣?是不是有什麼難題,有的話就說出來,能幫則幫。”
“很多事,你也幫不了。”我說。
“別這麼瞧不起人,雖然你家劉總差不多是萬能男人,但畢竟還不是。”莫雲飛說。
我想了一下,劉季言沒說這件事必須保密,現在雲諾的身份已經不是秘密了,我就揀不重要的和莫雲飛簡單說了幾句。他聽完以後罵了一句,然後說:“這個女人還真夠狠的。不過,爲了這事兒把自己父母也埋進去,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雲諾的父母不知道她做的這些事,而且一直以爲雲諾生的孩子是劉季言的。兩個老人把事情想得很簡單,以爲只是未婚生子這麼簡單。所以在她陷害我的時候,他們兩個纔不遺餘力的幫了她。
不過,不管出發點是什麼,理由是什麼,犯法了就是犯法了,開脫不了。
“我要不要給你請個保鏢,阮總。”莫雲飛一點玩笑的語氣也沒有。
“這倒不至於,他們現在有點自身難保了,估計來不及對付我。”我說。
“未必,誰也不知道在關鍵時候,他們想的是什麼。”莫雲飛若有所思,“我還真的認識一個適合當保鏢的人,退伍軍人,身手特別好。後來是因爲在執行任務當中意氣用事,才脫下軍裝的。人挺正真的,現在正巧沒什麼事做。”
“真不用。”我說。
“糖糖呢?你怕不怕糖糖再出一次事。”莫雲飛說。
我心裡咯噔一下子,糖糖身上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是接受不了。我猶豫着說:“讓我再想想,總覺得搞個保鏢來,就像自己是地主老財似的。”
“你管他像什麼,安全第一。”莫雲飛說。
我到底沒答應他,總覺得這件事由劉季言來安排更好。當天晚上,我給劉季言打了電話,提了一句這個事兒。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說:“你別管了,我來安排吧。糖糖和你,都不能再出任何意外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又問。
其實,對於這個問題我也知道,他不結了這個案是不可能回來的,但在掛電話時總忍不住要問一句。
“儘量早。”劉季言滿懷歉意的說。
我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身體和精神上都慢慢放鬆下來。前一段時間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慢慢過去了,我忽然覺得生活裡既不可能天天陽光燦爛,也不可能天天陰寸綿綿。
公司的半年報出來了,雖然長隆的主題酒店還沒有完全投入使用,但公司在股市上的盈利不錯,所以半年分紅比我想的要好一些。
我前幾年做慈善基金,基本變成了地主家也沒餘糧的狀態,今年這是第一次在投資以後,手裡握着大筆的資金。
其實,人實實在在的安全感來自於錢,錢在手裡時,覺得情緒穩定了很多。偶爾有點大的小的不如意,再想到一直不慌不忙站在我身後的劉季言,馬上就會踏實起來。
我的分紅剛到帳,正算着要怎麼帶糖糖出去玩一趟時,接到了某十字會的電話。那邊的態度和以前簡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目的只有一個,想讓我回去繼續管那個基金。
我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那邊說着什麼遺憾,但我強行掛斷了電話。
現在,我不想再做出力不討好的事了。何況這個行業水也很深,不是我能應付了。劉季言插手時,我尚且能應付得來,他一旦出問題,我辛苦的勞動成果會被人迅速摘走,我不想再當這個傻子。而且,受助者現在急需要的不是錢,而是心理上的轉變。
我掛了電話想了半天,忽然覺得要不要成立一個心理救助中心。
最後,我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瘋了,已經走過一條走不通的路,爲什麼還會想着第二次去碰壁。
一週以後,我接到了人民銀行電話,說我的帳戶裡有大額的資金異動,需要我去人民銀行總行提交一下自己的資金來源。
我接到電話時沒查帳,下意識覺得境外的那個基金分紅還有奇蹟地產的分紅到了,馬上應了下來說:“好的,我儘快去,那些錢都是完全合法合規的。”
“一週之內,必須過來。”他們說。
我心裡根本沒想其它,第二天就訂了週末的機票。一是爲了去澄清這件事,二是爲了藉機看看劉季言。他說自己這周應該在北京。
我沒想到的是一到北京,我就被控制了起來。全副武裝的警察在機場出口截住我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當時,我手裡還抱着糖糖,小傢伙兒直接嚇哭了。
“警察同志,是不是弄錯了?”我問。
“你是叫阮若珊嗎?”他們問。
“是。”我老老實實的回答。
“你是來人民銀行澄清資金異動的事嗎?”他們又問
“是。”我還是老老實實的。
直到現在,我依然認爲他們搞錯了。沒想到他們直接說:“你跟我們走一趟吧,現在這個案子移交給我們來查了。”
我不敢相信,這會兒纔想到中間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的錢都是分紅,今年數額是比較大,但是並沒有來歷不明的錢呢。”我說。
“如果真如所說,調查清楚以後,你自然可以離開。但是,現在你需要配合我們做調查。”警察說得很正式。
我想了想也是,抱着糖糖上了警車。
一出機場就被警察帶走,有很多好事的羣衆在圍觀,甚至在圍觀的人羣當中有人錄視頻了。我不知道我這段視頻會不會上熱搜,只得儘量不讓人拍到糖糖的正臉兒。警察也注意到了,提醒圍觀人羣不要錄視頻,然後就帶我和糖糖走了。
一路之上,不管我問什麼,他們都不再多說話,一個一個坐得跟尊大佛似的。
車子停下來以後,我才這是劉季言的單位。他們單位沒掛牌,在昌平的一個大院子裡。從門外面看,什麼都看不出來。
這裡,基本上不會弄錯什麼東西,我有點心慌了。
下車以後,他們沒有沒收我的手機,而是把我和糖糖帶到了一個房間。這房間是挺正常的辦公室,我鬆了一口氣。
我把糖糖放在椅子上,給劉季言打了個電話。電話打過去五次,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我基本可以判定,這不是劉季言搞的什麼惡作劇。
我們等了一會兒,但是時間不算久,大概十幾分鍾。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進來的是一男一女兩個警官,其中那個女的我還有點小面熟。畢竟和劉季方是夫妻,我多少認識得幾個熟臉兒。
“不好意思,嫂子,讓你久等了。”那個女警官去過我們家一兩次,好像都是給劉季言送資料,她還認得我。
“多等一會兒沒關係,我現在就是覺得雲裡霧裡的,爲什麼來?錢有什麼問題,你們一個多餘的字也不講,我真搞不懂現在發生了什麼。”我語氣挺平淡的,但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意。
“這是您近期的帳戶異動。”那個女警官拿出兩頁的銀行流水,上面有着人民銀行的公章。
我看了一眼帳號,是我的,戶名也是我的。
我有些憤怒了:“你們爲什麼可以隨意打別人的對帳單呢?”
“不是刻意打您的,而是一直以來我在監控着一個境外帳戶,在近期很沒規律的給您打錢,引起我們注意的。”她笑着說,“所以我們需要您配合調查,說明錢的來源。”
我聽了她的話,才認真去看上面的每一條記錄,錢確實不是從我熟悉的公司帳上打過來,每隔一天打一筆,每次數額不等,有時是一百多萬,有時是兩百多,最少的也要六十多萬。這個行爲是連續性的,到現在爲止,我粗算了一下,大概打到我帳上三千多萬。
“這是什麼人,腦子進水了吧,打錯一次可以理解,連續打錯這麼多次,根本說不通啊。你們既然在監控他的帳戶,把錢給他還回去就行了唄。”我說。
說完以後,我發現他們兩個看我的眼神很古怪。
“怎麼了?我說得不對?還是說打錢的帳戶有問題?”我問。
“這個帳戶是境外一個販毒集團的帳戶,您難道不知道?”那個女警官又問。
我聽到她的話真的差一點兒跳起來。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一直以爲是公司分紅的錢。何況,我這個帳戶一直沒開通提醒功能,我根本不知道有錢進帳。”我真着急了。
“您和他們有聯繫嗎?或者說你在這中間起的是什麼作用,當的是什麼角色?”她看着我,很認真的問。
我覺得現在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我怎麼會知道,我根本不知道這事兒。他們,他們就是故意陷害,或許是知道我老公是什麼人,故意這麼做的……對對,一定是這樣。你們一定要查清楚。”我很急切的說。
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語無倫次。
這人鍋,我背不起,劉季言也背不起。現在,我只能寄希望於他,希望他能和上面說清楚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