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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阮若珊,你好

114 阮若珊,你好

我從浴缸裡出來,裹着浴巾擦頭髮的時候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皮膚蒼白,沒有血色,頭髮很短,才及耳,很瘦,顯得眼睛格外大,鎖骨挑得高高高的,在肩胛的地方有兩個深陷窩。

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有點不敢認。

三年的時間,我變的我自己都不敢認了。不只是外貌上的變化,氣質也變了很多,如果要用一個詞形容的話,那就是清冷,眼睛裡的清冷掩飾不住。

我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看了很久,重新熟悉自己的五官,這三年來,我沒照過一次鏡子,因爲我怕看到一張充滿死灰沒有希望的臉。

鏡子裡那個瘦弱清冷的女人也一直冷冷看着我。

我伸出手摸到鏡子裡那個人的臉上,輕聲說:“阮若珊,你好,恭喜重生。”

項樹和老媽的房子是三層的小聯排,面積不大,格局很好。一層是客廳廚房和餐廳,二層是一個小客廳,一個書房,一間臥室,三層是一間臥室,一個小書房。他們把我的房間安排到了樓上。

我從浴室出來,光腳踩在軟軟的羊毛地毯上,那種腳心發癢的舒適感讓我有點眩暈。

拉開衣櫃門,裡面整整齊齊掛着衣服,都是我老媽和項樹幫我準備的,我拉起吊牌看了一眼,價值不菲。這說明這三年我老媽生活得不錯,不再穿地攤貨和不入流的十八線小品牌了。

我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土鱉一樣,用手摸過房間裡的每一樣東西,入手的質感讓我覺得心裡踏實。

陽光透過窗子上白色的紗簾照進來,身上的暖大約是到了心底。我站在窗前眯眼看了一會兒樓下院子裡的草坪,再次確認自己自由了。

我,阮若珊,回來了!

下樓,老媽準備了滿滿一桌菜,餐桌前沒有人。我看到廚房裡傳出項樹的聲音:“你把那個放下,把湯端出去就行了。”

我老媽應了一聲,端着湯出來,她看到換好新衣服的我一愣,然後湯還沒放到桌子上,眼圈就紅了。我去接她手裡的湯,她不肯,自己着急忙慌的把湯放下,一把抱住我說:“我的寶貝終於回來了。”

我知道,面對我的突然自由,她也有點恍惚,不敢相信。

“媽,我好好的呢,不用哭啦。”我聲音很輕鬆。

真的,這一刻,我覺得自己重生了。

項樹端着一盤撥絲香蕉出來,對我說:“快入座,這是最後一道菜,要快點撥出來哦,不然就撥不動了。”

我把眼淚汪汪的老媽推進座位裡。

這一頓飯,我們三個吃得很溫馨,沒有任何不協調的音符出現。

飯後,項樹搶着把碗端進廚房,探出頭對我和老媽說:“你倆在沙發上歇一會兒,或者去花園也好,那裡有我洗好的水果,茶等一下給你們送出去。”

現在是海市的秋天,最美的季節。

老媽沒客氣,拉着我直接走到外面。

聯排別墅的小花園不大,才三十平米左右吧,有一圈竹子做的籬笆牆,上面爬滿了藤本月季,現在陽光正好,開得正盛,香氣濃郁的能讓人喝醉。

靠磚質小矮牆的地方支了一把遮陽傘,下面放着一套藤編的桌椅,兩盤新鮮乾淨的水果放在桌子上。

“媽,看到你現在這樣,我真的放心了。”我拿起龍眼那麼大的進口車釐子咬了一口,濺了一口香甜的果汁,“你和項叔叔領證了嗎?”

“沒有,你不了來,我哪有什麼心思結婚,和他在一起就是想着互相之間有個照應。其實這三年多虧了你項叔,否則我一個人肯定熬不過來。你知道我還不如你堅強,陷害你的那個人是想讓我死。如果你一直在裡面,我大概最多扛四五年,然後也會抑鬱死的。”老媽嘆了一口氣,在我對面坐下來,眼睛裡都是寵溺看着我吃水果,時不時提醒一句,“慢點吃,冰箱裡多着呢。”

她說的是實情,我吃完了一大把車釐子,抽出紙巾擦了一把手說:“別擔心,我出來了。其實出來以後,你大概和我說過,說我能出來是有人在後面操作,那你知不知道是誰?”

“我不知道,你項樹去打聽了,也去問了那個人,他不承認。不過十有八九是真的。”老媽看着我,停了一下才問,“你不覺得奇怪嗎?劉季言和莫雲飛結婚以後,都不再去探望你了。”

我愣了愣,慢慢笑開了:“不奇怪,結婚以後怕妻子生疑,自然不敢再去看我。我和這兩個男人都有過不清不楚的關係,外人知道了,估計怎麼亂說的都有。”

“我把我知道的和你說了,不過你聽完以後,什麼都不能做,重新開始生活,不要再去招惹這兩個男人了。”我媽異常嚴肅的說。

“你說,我聽着。”我放下手裡的小叉子,危襟正坐道。

“你進去的第八個月,劉季言賣了火神廟的項目,收購的人是莫雲飛。你進去的第十二個月,劉季言出售讓了寶聖地產他手裡所有的股份,是百分之五十一,收購人是莫雲飛。然後劉季言就銷聲匿跡了,再聽說他的消息,就是結婚。他娶的是一個高官的女兒,權勢滔天的那種。莫雲飛現在成了國內地產界的龍頭,手裡又有一個星雲文化,春風得意。唯一遺憾的是他結婚至今,一個孩子也沒生下來,大概是報應吧。”我老媽簡單說完情況,又補充道,“你項叔說,你能出來這麼快是劉季言用賣公司的錢運作出來的,他大概還搭上了不少人情吧。只不過,我特意去謝他,他不承認。”

“他娶的是張嘉年。”我說,我沒理會劉季言的事,最關心的居然還是確認莫雲飛的妻子是誰。

我用的是肯定的語氣,因爲莫雲飛去探望我的時候,通知了我關於他的婚訊。我這麼說一句,就是爲了再次確認。

“嗯,是那個女人。不過,這三年她家裡變故很大,她爸去世了,她好像爲了生孩子一直在調理,身體也不太好,公司的事都是莫雲飛說了算。”媽媽說到這裡,有點恨恨的罵道,“早知道那個莫雲飛就是個狼崽子,你的事跟他脫不了干係。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節骨眼上走,他們母子一走,你這邊就出事。你說老天怎麼不開眼,這種人怎麼能越來越風光呢。”

我伸手過去握住老媽的手說:“不說這個了,現在我好好的,這三年時間在裡面,我沒什麼事,想了很多,現在既然出來了,我就得把那些想法付諸行動吧。”

老媽依然忿忿不平。

我理解她。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與蘇楚天的死是沒關係的。我拿到的遺產並不少,沒有作案動機。但是,司法部門看的是證據,我進去倒也不冤,誰讓我死活不長心,對誰都相信呢。

這個教訓上我下輩子都忘記不了,如果不是有劉季言背後幫我那麼多,我大概是出不來的。或者出來的時候也已經四十多歲了。如果四十多歲再出來,那倒真不如直接死了。

項樹很快就端了一壺水果茶出來,放在桌子上,自己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對我說:“若珊,季言倒真是不個不錯的孩子,爲你散盡家財了。可惜,你出來的太晚了,他另娶了。他這種家庭,想癡情也堅持不了多久,算你沒福氣吧。”

“他結婚多久了?”我問。

“一年半了。”項樹說。

我想了想沒說話。

“你說這個幹什麼,若珊年齡也不算大,再遇到一個好的還是很容易的。”我老媽看我不說話,以爲我在難受,馬上開口寬慰。

“沒事,我這輩子不太想結婚了,一個人也挺好的。現在我需要找個律師,把我的股份弄清楚。”我對項樹說。

“這個你放心,我早給你準備好了,是宣生公司的律師,在他們公司擔任顧問六七年了,很老道。”項樹說。

“謝謝您,項叔叔。”我甜甜一笑。

接下來再聊的就是比較輕鬆的,項樹側面和我說了想和我媽辦一場婚禮,同時把證領了。我媽嘴上說對此不感興趣,都老夫老妻了沒必要走那個形式。但是,我看得出來,項樹在說婚禮時,她眼睛亮晶晶的,裡面充滿了期待。

一個女人,一生中都要有一個像樣的婚禮。

我在老媽家裡休息了一週,這期間和律師溝通了一些細節問題,同時我把當年籤的關於公司股份的文件從銀行保險櫃裡取了出來,複印了一份交給律師,並簽了委託函,請他先去寶聖和奇蹟地產溝通,前期沒問題我了再過去。

這一週,我還沒適應外面的生活。

睡覺的時候下意識的蜷起身體,因爲那裡面的牀小,大大咧咧的睡覺會掉下去。

上廁所時會下意識的想開口喊報告。

早上起來看到房間格局時,我會有一恍神的懷疑,覺得自己是在夢裡。

……

強迫性的習慣原來就是這樣養成的,而且刻進了我的骨子裡。

第二週的週三,我的新手機啓用了,是老媽送我的,最新的蘋果X,我知道這手機的價格,笑嘻嘻的問:”老媽,你現在零花錢不少嘛。”

“什麼零花錢,你老媽花的都是自己的錢,這房子也是我買的,和你項樹沒一分錢關係哦。”老媽說。

我有點吃驚:“你中彩票了?”

“你這孩子。”老媽拍了我一下,“我的工作室去年變成小公司了,去年還在獲了一次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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