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以後,電話裡馬上靜下來,我能聽到劉季言的呼吸聲,聽起來還挺平靜。
等了一分鐘,我心裡有點失望了。
原來如此,用錢做爲誘惑都搞不定一個男人,看樣子男人更愛面子。
想想,確實沒錯,一個在場面上混的男人,肯定希望自己的女人漂亮能幹家世好,讓他拿得出手。我只勉強算得上漂亮,能幹和家世好的條件沒有,還多了一個極臭的名聲,沒人會要的吧。
劉季言拒絕我,在意料之中。
“若珊,你這樣做沒什麼意義,我們正常結婚,你也拿得到蘇楚天的股權。”劉季言在電話裡說。
“不可能,不信可以試一下。”我頓了一下,“但是我承受不了在這件事上失敗。”
劉季言不說話了。
我瞭解蘇楚天,如果我只是單純的和劉季言結婚,他一定會給嫁妝,但給的嫁妝和一半的股份相比,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劉季言也知道。他愛面子,蘇楚天也愛面子。只有我把蘇楚天逼到絕地,然後劉季言出來給他面子,他纔會拿一半的股份做嫁妝。
我相信酒後吐真言,他那天晚上醉了以後說的話是真的。
“你覺得不方便就算了,謝謝。”我準備收線。
“別,見面聊。”劉季言迅速說,“今天下班,我去接你。”
我掛了電話,心裡無言的笑了笑。
劉季言既然已經給了我他的姿態,那我是不是應該主動一些。坐在位置上想了很久,我現在能拿出去的,也只有我自己了。
下班前,我拿出小鏡子認真的化了個妝,換了一件衣服。
蘇楚天說得沒錯,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自己,只要你還有漂亮的資本,一切就都有可能。
劉季言看到我的時候,眼睛一亮,我知道自己對了。
我不屑於用這一招式,是因爲我三觀太正了,覺得以色事人,不是什麼正經事。現在想想,自己太幼稚了,能以色事人,幹麼還要費勁巴拉的靠能力去取勝。
“走吧。”我朝他笑了笑,主動去挽起了他的手。
劉季言有點驚訝,一邊同我一起往外面走,一邊輕聲說:“這是我第一次享受男朋友的待遇。”
“以前總覺得生意是生意,愛情是愛情。今天下午痛定思痛的想了想,其實也沒那麼多分別。細想一下,現在整個海市,能比你優秀的未婚男人也沒有了,做你女朋友不僅不丟人,還挺幸運的。”我這是實話實說,劉季言相信了。
“所以呢,你開始爲了盛妝打扮?”劉季言問。
我用力點頭,同時拉開車門,第一次坐到了劉季言右手副駕駛的位置上。
“你對我有好感,我對你印象也不錯,爲什麼不真正開始試一試。”我坐定,略微側身,笑着看他。
他眼睛裡有我,他眼睛裡的我笑得很甜。
劉季言微微向前傾了傾身體,在我臉上輕啄了一下,低聲說:“阮若珊,我希望你對我,能有一分真心,足矣。”
他語氣裡的認真嚇了我一跳,一怔神我馬上笑了笑說:“當然會有,如果沒有,我可以找別人合作。你覺得我豁出自己,能不能找到一個很好的合作伙伴。”
他沒再說話,眉頭皺了皺。
海市我自認爲很熟的,沒想到這一次他帶我去的地方我居然不知道。
這是一家法式餐廳,顧客很少,侍者與他相熟,點頭微笑,然後彬彬有禮的帶我們去了一個極爲安靜的角落。
“想吃什麼,你點。”他把菜牌推到我手邊,補充道,“這裡的主廚是米其林的二星,個人原因來到這裡自己開了一家餐廳,爲了掙錢,只爲打發時間。”
我點了點頭,對這一餐抱了些期待。
劉季言的習慣,吃飯的時候不聊正事,聊事的時候不吃東西。
等到我放下刀叉之後,他才說:“我同意和你配合,但你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擡頭,以爲他提的條件是多拿一些錢,於是毫不猶豫的說:“只要你提,我都答應。”
劉季言一笑:“我的條件很簡單,結婚以後這輩子都不能提離婚的事。我對婚事很鄭重,領了那張紙就是一生一世的事。”
我一下愣住了。
打死我也沒想到,他會提這種要求。
劉季言說完以後也不着急,轉着手中的高腳玻璃杯看着我。那個杯子裡面還有酒,他每轉一下酒都有灑出來的可能,但偏偏灑不出來,讓我看得心驚。
“爲什麼?”我問。
“如果你把自己的名聲搞臭,我娶了你可能就沒有退路了,包括家裡親人朋友還有不少社會關係都要作廢,如果離婚,別人會怎麼議論我?”劉季言說。
我鬆了一口氣,剛準備答應,他做了個手勢說:“仔細想想吧,明天給我答覆。你的負面新聞,蘇楚天已經着手開始處理了,我幫你一天,在明天晚上十點以前,你給我最終答覆,我再說下一步如何做。”
我忽然慌了起來。
人生中第一次思考一輩子的事,曾經我以爲一輩子離我很遠。
我不想事情搞得這麼嚴肅,我只是把和劉季言的結婚當成了一個商業合作。
劉季言要送我回去,我拒絕了。
現在,我真的需要有點空間,自己想一想。
這家餐廳在一片高檔公寓裡,我自己一步一步沿着小公路量了出去。劉季言的車尾燈亮了亮,在前邊的路口轉了個彎不見了。
終於,附近只剩下我一個活人,我鬆了一口氣,那種迫在眉睫的壓迫感緩解了一點。
要怎麼辦?
爲了蘇楚天的家產,我真準備好搭上自己一輩子了嗎?
我想得太入神,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路人。回過神來,我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說完以後,我擡頭等着對方說沒關係呢,但沒關係沒等到,反而等來了一隻手。
對面那人一身的酒氣,手搭在我肩上,把我往他懷裡摟,一邊摟一邊說:“你們在這一帶做生意,不都是用這一招吧,故意往人身上撞。”
我做你妹的生意!
一聽他的話,我用出吃奶的勁兒把他往外面推。
“你弄錯人了,放手!”我大聲說着。
“呵,我明明看到你就是從那個樓裡出來的,這附近的人誰不知道,那棟樓住的都是樓鳳。”說完他就往我臉上親,還一邊說,“別裝了,今兒爺我開心,照顧照顧你生意。”
我氣得渾身發抖,又氣又怕。
他摟着我強行要帶我進樓門,一旦進了電梯,我就是喊破嗓子也沒人聽到。此刻,我後悔的要命,早知道讓劉季言送我了。
可我也沒想到,居然還能碰到這種人。
有人把我當成晚上出來拉客人做生意的了。
“救命!”我大聲喊了起來。
但是,這一片公寓好像入住的人不多,連路過的人都少,遠遠的有三兩個人,聽到我的呼救聲反而迅速走遠了,好像怕惹禍上身一樣。
再不來人多管閒事,我就被他拉進電梯了。
我被他胡亂拉扯着,腳上的高跟鞋掉了一隻,一隻腳高一腳矮,走得更不順暢了。
快到樓門時,我都絕望了,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後拖。
誰知道就在我手夠着樓門口的一個不鏽鋼欄杆兒時,那個醉鬼彎腰把我整個抱了起來。
我一口就咬到了他的脖子上,他慘叫了一聲,把我扔到地上。
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影飛快的衝了進來。
“幹什麼呢!”那人大喊。
我心裡一喜,連滾帶爬朝那人撲了過去。那個人把我扶起來,擋在身後才驚呼了一聲:“是你!”
藉着樓道里的燈光,我看到了來人是誰——項宣生,項寶珠的老爹。
“等我一會兒。”項宣生把我護在身後,自己上前一腳就把那個醉酒的男人踢倒在地上,然後一腳踩住他,拿出手機撥了報警電話。
這片公寓是新建的,才入住沒多久,警車等了十多分鐘纔過來。
直到警察把那人從地上拉起來,項宣生才鬆了一口氣,脫下外套披在我身上說:“走吧,跟着一起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那人上了警車,好像清醒過來,一路之上都低着頭,一動也不敢動。
我此時也放鬆下來,全身抖得厲害。
剛纔那種情形我不敢回想,一想到這個我就想到多年前的那條小巷,我也是這樣被一羣男人捂着嘴擡到了小樹林裡……
冷得出奇,我不自主的打起了擺子,甚至能聽到自己上下牙齒碰撞的嗒嗒聲。
項宣生髮現了我的異樣,幫我緊了緊衣服領子說:“別怕了,沒事了。”
說話的同時,他用手輕輕拍着我的後背。
我想感激的看他一眼說聲謝謝,誰知眼淚不聽話的流了一臉,一擡頭燈光都是花的。
“怎麼了?”他有些驚訝的看着我,隨後聲音放柔和了很多,“沒事了,別怕別怕。”
在這種時候,他溫暖的手就像救命稻草,我一把抓住就再也不鬆開了。
從警車上下去的時候,我還死死拉着他的手。
警察看了我們倆一眼問:“小兩口外出約會,遇到流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