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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節 不能觸碰,又不捨忘記的傷

第184節 不能觸碰,又不捨忘記的傷

天色陰沉沉的,雲壓得很低,厚厚的雲層好像恨不能將一切都壓碎,然後被風吹散。

空寂的醫院大廳裡站着一個女子,她的背影看起來單薄,瘦弱,好像隨時會被這陣風吹跑了一般,她白色的衣角輕輕的隨風飄着,及肩的頭髮垂下來幾乎遮住整張臉。她低着頭,長長的

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她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小腹,嘴裡還唸唸有詞的叨咕着,聲音不高,但是在風聲裡,還是可以分辨的得出她的話:“你憑什麼覺得我要巴巴的生下前夫的孩子?賀雲翔,你沒那麼值得我愛,我也沒你想的那麼賤……”鮮紅的血液受順着腿留下來。“雲翔,是你不要我的,是你不要孩子……”她哭着,好像眼睛裡流出的液體都是紅的。“你不要我……”

嘭!像是一聲槍響劃破空氣。

“小寒!”賀雲翔驚叫着,從沙發上彈起來,驚恐地吞吞口水,慢慢地意識回籠,他才意識到,這裡是自己的辦公室,又是這個夢……他冷得縮縮身體。

窗戶沒插,忽然被風吹開,桌上的資料被吹散了一地,看着地上碎了的玻璃杯,他才知道了夢裡那槍聲的由來……

又是這個夢,又是這這句話,他擦擦額頭上的汗珠,扶扶鼻樑上的眼鏡,他站起來。三年,三年了,這句話成了他蝕骨的痛,每次夢見慕寒,都是她的埋怨,她的怨恨,那樣的痛,錐心刺

骨……

今天果真是個陰天,在夢裡就已經意識到了,或許,天氣的陰晴,與他來講已經不重要,因爲從三年前的某一天,他的心就已經封閉,像是被關進一個冰封的世界,再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溫暖它……

晨風帶着空氣潮溼的味道呼呼地灌進來,白色紙張飛舞着,桌上的書發出刷拉、刷拉的翻頁聲。他不急不緩的走過去,把窗戶關好。一切終於安靜下來。

“賀隊,又睡辦公室啊!”門口探進一個小腦袋。

賀雲翔回頭。

“嗯。”他點點頭。

看着滿地的狼藉,小警察退了出去,這個人來了局裡兩年,他從未見他對別人笑過,任何人,任何事,他都是面無表情,波瀾不驚。局裡所裡的人都暗地裡叫他冰山。據說他是市長賀靖

國的兒子,曾是檢察院的副檢察長,後來,不知道因爲什麼,突然辭職,消失一年後再度回來,成爲了一名警察。本來對於這樣的一個公子哥是並不看好的,可是兩年,他的拼命大家都看在

眼裡,敢拼、不怕死……或者,該換一個說法,是他想死,越是危險的案子,他越是拼命,兩年,他重傷住院,不下十幾次,可是每次依舊不知道收斂,依舊一如既往的拼命。聽說,他的妻子,也是一名警察,後來在一起綁架案裡被綁匪抓.住,殘忍的殺害……

小警察搖搖頭,悻悻的走開。根據自己兩年的經驗,這樣的天氣……要遠離賀雲翔。

賀雲翔一點點的把被風吹散的文件收拾好。然後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了裡的女孩穿着格子的短裙。一頭長髮柔柔的垂下來,,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可是她的笑容好像比陽光還要明亮

。這是他在慕寒的相冊裡拿出來的,也是擁有的唯一的照片。因爲前夫的這個身份,他自然沒有資格處理慕寒的東西,這……會是他此生最大的遺憾吧!她的後事,南楓以未婚夫的身份處理,追悼會的時候,他以家人的身份站在那裡,對着來追悼的人鞠躬,那一刻,他多希望能站在那的是自己……

“老婆,早安。”像每天一樣他親吻照片裡的女孩,然後仔仔細細的擦拭乾淨,放在桌上。他的眼底帶着淡淡的笑,這是隻有在對着這張照片的時候,纔會有的微笑。

鈴鈴鈴……桌上的電話響起。

“喂!”單調的音節自脣.間吐出來,不知道何時起,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沒有起伏。

“就知道你小子又睡辦公室。”才一開口,電話那端就傳來責備聲。

“石頭啊。有事嗎?”

“看看你死了沒有。”葉奕磊毒舌道。

“死了倒好了。”賀雲翔坐下來。13acv。

葉奕磊輕嘆一聲,也不再做安慰,三年,能說。能做的,他全都做了,但好像他的心已經死了,一心撲在工作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半數以上的時間住在辦公室裡,警局儼然成了他的家。

“今天不要再遲到了。”葉奕磊提醒。

“最近很忙!”他摘下眼睛揉揉太陽穴,睡的太少,頭暈還泛着噁心。

“你有哪天不忙?”葉奕磊問。“你其實可以不讓自己那麼忙,早點回來!”

“嗯!”他答應着,掛掉電話,重新把眼睛戴回去開始工作。

他們的定期聚會,依舊保持着,只是每次,總難齊全,他跟南楓都有意的避免碰面,即便到齊也再找不到曾經的感覺,每次都是沉悶的令人窒息,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魅色。

三年,一切都在變,只有這裡,好像還是一切如初。

“賀隊,葉少幾個已經在樓上了。”

他點頭,並沒有做聲。直接走上去,魅色,與他來講,也是一個不能觸碰,又捨不得忘記的傷。若不是這裡,他怎麼會遇見慕寒,若不是這裡,他哪有東西可以回憶……

包廂裡,三個沉穩的男人慵懶地靠坐沙發裡,一邊喝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朋友的聚會,再也找不到曾經的感覺,因爲三年發生的事情太多,經過三年的的蛻變和洗禮,在他們的臉上,再也找不到曾經的的那份不羈和灑脫,他們都變得沉悶,甚至……傷痕累累……

賀雲翔開門進來,見他進門,葉奕磊起身。

“又遲到!”

“路上塞車!”他坐下來給自己倒了杯酒。見他到來,本來還有話的南楓不在做聲,低頭抿着酒。15530561

瞬間安靜下來,方子浩倒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曾經的好兄弟變成今天這幅模樣,他們都可惜,可卻也無可奈何……

葉奕磊無趣地摸.摸鼻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

“最近怎麼樣?”方子浩看着賀雲翔問,三年,他幾乎要認不出賀雲翔,他的蛻變讓他無法相信。每次見都是一副累到不行的樣子,臉上終年病怏怏的白,若不是知道各種原因,他簡直要懷疑,這傢伙是不是到了癌症末期。

“老樣子吧,最近有個案子,很棘手。”輕輕地喝酒。三年來,向來是他們問,他答,除此外,他不會多一句廢話。

方子浩轉臉看南楓,“其實……今天是就這個機會想跟你們談談。”他所謂的你們,自然是指賀雲翔跟南楓。

“我還有事,一會兒要先走。”南楓放下杯子。

三年,如果說賀雲翔的變化驚人,南楓又何嘗不是,他放棄了自己原來的工作,接手家族生意,如今已經是身價十幾億的企業家,他相信,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情,他想要用自己的方法找出殺害慕寒的人,就像賀雲翔放棄檢察院的工作,轉而做了刑警一樣,他想要親手抓到殺害慕寒的那羣畜生,可是……三年,一切都是毫無頭緒。

“你也可以不用那麼忙,要是公司少你這一會兒都不行,那那些個員工可以直接辭退了!”方子浩道。

“你們這樣已經三年了,想要一隻這樣?”葉奕磊看不下去。

“有什麼不好嗎?”南楓淡淡一笑。三年,他也變得沉默少言,大多數的時間把自己關在公司裡,要不就是天南地北的出差,三年他多數的時間在辦公室、在出差在飛機上度過。他擡眼看着賀雲翔,面對一個害自己失去摯愛的人,就算是兄弟,自己也無法冷靜。更無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也許他不該很,但是原諒,真的做不到。

“你們要一直這樣嗎?”方子浩無奈。

“有些事,順其自然吧!”賀雲翔道。對南楓他又何嘗不是心存芥蒂。他們看着彼此,不惱不火,卻有着比陌生人還要難堪的尷尬。坐了一會他放下杯子直接起身。在這一點上,他跟南楓還是默契在的,因爲也在這個時候站起來。

“每次都這樣!”葉奕磊皺眉。

“你們玩吧!”賀雲翔拍拍他的肩膀,南楓也拎起外套搭在手臂上,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去,在二樓的樓梯處,兩人的腳步同時停住。看着樓梯口的包間。賀雲翔忍不住走過去,輕輕地推開門,裡邊正有一羣年輕人在慶生,和當年他們在這裡時,是一樣的場景……

那一年,就是在這裡,他遇見慕寒,那一年,他的人生變得有意義,也是同一年,他的人生跌落谷底,像是一潭死水,再也不會泛起漣漪……

南楓抿着,低頭看着自己的小指,他的小指上帶着一個與他身份還不相稱的指環,那枚銀色的指環,已經褪色,可他依舊寶貝的戴着。又是看着這戒指他會苦澀的笑,原來小寒給他戴這個戒指是這個深意,獨身,她走了,真的就再也沒回來……

兩人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裡面的人被盯得不滿,賀雲翔才歉意的關上門,兩人下樓,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方向不同,可是某種程度上,他們的目的地一樣的,那就是……墓地,兩處“埋葬”慕寒的地方……色沉厚好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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