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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納妾(三更到

134 納妾(三更到

這一餐飯,沈哲吃的所有東西,秦文月都往嘴裡送了。家鄉的菜餚之外,紀州的酒她喝,醒酒的湯也當着沈哲的面飲下,可是沈哲怎麼會想到,足以迷倒他的蒙汗藥,是放在了那湯碗的底下。

滾熱的湯盛進去,藥粉迅速融化在湯水裡,醒酒湯的味道本就古怪,更何況蒙汗藥無色無味。

這一夜昏睡,幾乎無夢,每日幫着皇帝勤於朝務的人,竟也踏踏實實地歇息了一晚,可是隔天醒來,眼前的光景,反讓他恍然以爲自己正在經歷一場春夢,偏偏這不是夢。

屋子裡酒氣沖天,自己衣不蔽體地裹着凌亂的被子,年輕的女人赤條條地躺在自己身邊,他感覺到身下的黏膩,僵硬地掀起被子,看到了不願看到的景象。

他惶然合上被子坐起來,酒桌邊秦文月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菜餚早已涼透了,酒罈子倒在桌上,殘存的酒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毯上。身邊的女人發出嗚咽聲,沈哲猛然把她推開,這一下卻把錦繡推“醒”了,她露出驚恐的神情,但沒有尖叫,用被子裹着自己往後躲,開始無助地哭泣。

她的哭聲“吵醒”了呼呼大睡的秦文月,她很好地表現出了這樣趴着睡一晚後身體的僵硬,痛苦吃力地站起來看了看四周後,驚愕於牀上的一切,慌張地捂着眼睛:“哥哥,你、你做什麼?”

沈哲什麼也不知道,他怎麼回答?

在錦繡的哭泣抽噎裡,才知道是沈哲大醉酒後亂性,拉着錦繡強要了她,而秦文月則因爲喝醉了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她也什麼都“記不起來”了,雖然錦繡的話未必可信,可是沈哲認爲自己看到的一切不會有假,隱藏在被子底下那雲雨後殘留的穢物,就是最好的證明。

雖然不曾和江雲裳圓房,但他也懂得男女之事,這屋子裡再沒有第二個男人了。

待所有人都冷靜,沈哲和錦繡都洗漱乾淨,他們三人呆坐在屋子裡,只有錦繡因爲哭泣後時不時會顫抖一下,沈哲無語,秦文月也無語。

這會兒已是日上三竿,平日裡朝會都散了,但是一天一夜不回家,將軍府竟然也沒有人來找,換做別家府裡,夫人們早就尋上門來了。

“表哥,錦繡是我的人,這事兒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要不你就走吧,錦繡留在我身邊我會照顧她的。”秦文月終於起身開口道,“萬一、萬一這一下就有了孩子的話,我就把她帶回紀州,在那裡會有人照顧。若是生了女孩兒也罷了,若是個男孩子,到時候再和太后解釋,把孩子送來京城撫養。至於錦繡,將軍府怕是容不得,太后也一定容不得,我會照顧她的。”

錦繡在一旁嚶嚶哭泣,秦文月道:“你別哭了,你就不知道躲嗎?現在傳出去的話,只會說你勾引將軍,你不會有好的。往後老老實實跟在我身邊,若是有身孕了再說,若是沒有的話,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輩子都不許再提起。”

沈哲面容僵硬地看着她們,難道他要做始亂終棄的負心漢?或許,這種事根本談不上負心,可他的確毀了一個女子的清白,無論如何,都該對她的一生負責。把人丟去紀州,從此不聞不問,用秦文月的話來說,若是生個女兒就等於沒有瓜葛,他豈不是變成了秋振宇那樣的衣冠禽獸?

“哥哥,你走吧,這會兒都要大正午了,嫂嫂一定等着急了。”秦文月很體貼地說,“你放心,我會看好錦繡,不讓她對任何人說。”

沈哲卻站了起來,沉沉地說:“錦繡,跟我回府吧。”

錦繡哆嗦了一下,秦文月眉頭緊蹙:“哥哥,你難道不先和嫂嫂商量一下,這種事嫂嫂一定會傷心的。”

沈哲搖頭:“她傷心是我的錯,可我不能不管錦繡,先這樣吧。”

秦文月連連嘆息,卻沒再阻攔,她也怕自己阻攔過頭了,表哥真的就答應了,算計着沈哲的善良和責任心,有用錦繡這樣好利用的人,一切順利地走到這一步,秦文月可不想白費一番心血。被上陽殿那位暗中針對着,她無法住進皇宮,也進不了將軍府的門,她可不想卑微地去做皇帝或沈哲任何一人的妾,那麼送一個命不值錢的小宮女,剛剛好。

她轉過身叮囑錦繡:“你可千萬要本分老實,別以爲自己從此了不得了,你終究還是個奴才,在嫂嫂面前要夾緊尾巴做人。”

可是背對着沈哲,她卻給了錦繡一個微笑,像是許諾了這個命運坎坷的姑娘往後一輩子的榮華富貴。

她爲錦繡準備了簡單的細軟,甚至替她把頭髮盤了起來,把自己的轎子給她坐,找來擡轎子的人,跟着沈哲的馬就回了將軍府。

府裡的人本以爲是秦姑娘來了,誰知走下模樣嬌俏、婦人打扮的錦繡,下人們看着她挎着包袱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將軍往府裡走,各色各樣的傳言頓時炸開了,一夜未歸的將軍,竟然帶了個女人回來。

當這一切擺在雲裳面前時,看到巴不得縮成一團躲在沈哲身後的錦繡,雲裳腦中一片空白。

但她還是給了沈哲一個笑容,只是她和沈哲都不知道,這樣的笑容曾經出現在秋珉兒的臉上,那個將皇帝對待自己的一切荒唐和暴力,視如敝屣的笑容,如今出現在了雲裳的臉上。

雲裳什麼也沒說,退回了自己的屋子,不久後她身邊的侍女板着臉出來道:“大人,奴婢這就去爲新姨娘準備住處。”

新姨娘?沈哲心裡一咯噔,他到底做了什麼?

這件事迅速傳入宮裡,太后驚愕於侄子竟然會對女人動心,她本該歡喜纔是,可事情來得太突然,太后都不知該高興還是擔心,把沈哲找來問話,他僅僅簡單描述了在秦文月家裡發生的事,而後便是一臉沉默,不肯再多說什麼了。

太后對林嬤嬤嘆道:“這事出的,叫我怎麼辦?他不知道,我還想着若有機會能讓文月嫁給她,那麼好的孩子做妾太委屈,和江雲裳平妻也是可以的。誰知道他先把人家的婢女要了,這……”

林嬤嬤不語,畢竟太后當年嫁入王府就是做妾的,在她心裡,並不覺得這是什麼會令人委屈的事,她更是因爲兒子得到了全天下。

可即便現在貴爲太后,有了正室的名分,她也永遠不會明白正室看待這一切的心情,當年王妃待她和善親切,太后自然就覺得,全天下的妻妾都可以和睦相處。

太后卻忘了,江雲裳是個性情剛烈的女子,如今和江雲裳往來密切的皇后娘娘,更是說一不二遠比江雲裳更強勢,皇上和皇后回來之前,誰也不知道這件事最終會是什麼結果。

安樂宮裡,淑妃被氣得說不出話,想要召妹妹入宮問清楚,江雲裳也不理會她。

“太后那兒怎麼說?”等了半天,才見去打聽消息的爾珍回來,淑妃急切地問,“把那個婢女留下了?”

爾珍點頭道:“太后也認可了,給了侍妾的名分。”

淑妃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掌心劇痛,又問:“那太后眼下會不會告訴皇上?”

爾珍搖頭:“林嬤嬤說太后說這不是什麼大事,不要驚動皇上。”

淑妃合上眼睛深深呼吸,她不能看着秦文月在將軍府安插眼線,天知道昨晚在她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倒是小看了秦文月,本以爲她會把自己送上沈哲甚至是皇帝的牀。

“太后不送消息,我送。”淑妃道,“雖然皇上一定在宮裡安排了人盯着所有的事,可我送消息去,皇后才知道我的態度。”

爾珍便立時去做準備,一刻也不敢耽誤。

這件事,在宮裡宮外傳得沸沸揚揚,原本將軍府私密的事未必能傳出去,但是那天沈哲大大方方地帶着錦繡回府,再加上秦文月的暗中散播消息,全京城人都知道,過去不親近女色,高門貴府的小姐都不入眼的沈將軍,要了個婢女做妾。這在別人家稀鬆平常的事,擱在將軍府卻成了最新鮮的事。

三天後,帝后提前回宮,比原定的日子早了近十天。

大臣皇親們紛紛揣測其中的原因,都認爲,皇帝實在不值得爲了這種小事急着趕回來,自然這也證明了沈哲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清明閣裡,沈哲站在殿中央一動不動,皇帝慢條斯理地整理着桌上積累的奏摺,帶出去的書也還沒來得及看,原封不動地擺在那裡。

足足差了十天的出行,才被調起的興致,瞬間湮滅,此刻皇帝能靜默如是,壓抑的恐怕是無法估量的怒火。

沈哲的咽喉咕咚了一下,發出了微弱的聲響。

項曄擡眼看他:“你站了半天了,到底有什麼事要說?”

沈哲垂下眼簾,咽喉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乾澀地發出一個個字:“皇上,臣幾日前……納了妾,這件事……”

話未完,忽然“啪”的一聲重響,高大的男人竟哆嗦了一下,驚恐地看着皇帝。項曄卻雲淡風輕地一笑:“沒事,奏摺掉在地上而已,你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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