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掌櫃翻看着梅衛嶺帶來的東西。
梅衛嶺看着桌上的契約，嘆了口氣。
“按理，我可以把部分產業賣了換些銀錢，去置辦貨物。但這些都是先人分家分給我這一支的，算是祖產。賣掉就顯得不孝了。萬般無奈之下，經人提點，這才找上南北貨行。”
言語中透着些驚喜，“來了才知道找對人了。一路聽說世子夫人如何如何大氣，對於落難的商戶很是同情，很樂意伸把手支援一二。大夥每每提到，都讚不絕口。”
很是誇讚了一番，說道：“我是走投無路之下，大老遠找上門來的。希望掌櫃的通融一二。”起身朝餘祿拱手施了一禮。
餘祿伸手虛扶，又讓他坐下。
聽到對方誇讚夫人，餘與有榮焉，“我們夫人可是世間難尋的大善人。”幫了多少商販掙着了銀子，貼補了家用。
現在鋪子裡還專門騰出一間房收那些商販送來的各色禮物。
也都不值當什麼錢，知道世子夫人不收禮，送來的都是自家所產的東西，或是各地的一些稀奇玩意。都是大夥的一份心意。
商販們知恩念恩，讓他們覺得沒幫錯人。心中就有一種濃濃的成就感，比賺錢還讓他們開心。
餘覈實了梅衛嶺的身份，蒙化人，有戶冊有路引，還有蓋了官府大印的各類契書。
“梅東家先回去等候消息，待我們商議一番，再給梅東家答覆，三日後再來。”
“多謝餘掌櫃。”
餘祿客客氣氣送了梅衛嶺出去，梅衛嶺沒急着離開，而是在南北貨鋪裡逛了起來。各貨房看得他眼睛不眨，尤其是寶貨房和洋貨房。那裡面的珍品寶貨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他決定了，就賒下寶貨行和洋貨行的貨品。貴重，且方便攜帶，一路上不顯山不露水，方便隱藏。到時不拘賣去哪裡，都能受到貴人們的追捧。
掌櫃的讓他三日後再來，定是要覈查他的身份，他不怕他們查。
梅衛嶺的身份是真實的，他確實蒙化梅家的人，且經常往來關內外，做外族人的生意。祖上也曾頗有資財，但後代不擅經營，房頭又多，一路分下來，到他這一房就沒多少了。他父親又敗去了不少，他就組了商隊遠赴關外做生意。
餘祿派人覈實後，再見他時，面上笑容多了些許。
“我們歡迎梅東家成爲我們南北貨行的合夥夥伴。”
雙方寒暄互吹了一番，“不知梅東家看中了哪些貨物，準備賒欠多少貨物，我好讓人備貨。”
“多謝餘掌櫃。餘掌櫃這是解了梅某之困了。我及我們全家都感謝世子夫人和餘掌櫃的再造之恩。”
“言重了言重了。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梅東家看得上我們南北貨行，選擇與我們合作，也是一番信任。希望我們常來常往，有錢大家一起賺。”
“餘掌櫃一番話讓梅某如沐春風。感激不盡。”
聽說梅衛嶺想要寶貨房和洋貨房的貨物，餘也欣然應允，還稱讚他眼光獨到。
“梅東家做的是關外貴人的生意，咱們中原這些頭面首飾，金銀玉石擺件，還有番人這些奇珍異貨，都好賣得很，且好攜帶，好隱藏。貨小利大。梅東家好眼光。”
“多謝餘掌櫃，一會還需得餘掌櫃幫着掌掌眼。”
“好說好說。”餘又聽說他想要賒欠十五萬兩銀子的貨物，頓了頓。
梅衛嶺求情：“請餘掌櫃通融一二。我雖帶來的家產契書加起來也不過十幾萬兩，但我還跟關外定了五百匹中馬，五百匹耗牛，這些都跟中原的客商簽了契書，只要把這些牲畜送到對方手中，我就有幾萬兩入賬了。”
餘不同意：“哪怕有家產做爲抵押，我們對於頭一次合作的客商，也只給五成貨物。”
就是說梅衛嶺抵押來的這所有契書，頂多只能拿到七八萬兩銀子的貨物。
二人討價還價了一番，最後訂下十萬兩銀子的貨款。
而做爲交換，梅衛嶺抵押了他所有產業和牛馬的訂單，約好兩月之期，把貨銀還上，拿回契書。
梅衛嶺之後，又有數個商販拿資產來抵押賒貨，幾乎都是要寶貨房和洋貨房的貨物。都是大批量的要貨，貨值都在十萬兩左右，或是更多。
寶貨房和洋貨行一下子出了大批貨物，掌櫃管事的一邊查看庫存，一邊緊急向京城調貨。
經過將近一月的路上顛簸，楊福回到京城。
聽說他回來，霍念牽着小漁兒跑來詢問霍惜他們的情況……
小漁兒坐得端正，津津有味地聽着爹孃的消息，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個字都不敢漏。等聽說他娘懷有弟弟妹妹了，小漁兒一下子身板坐直了，跟睛瞪老大。
霍念扭頭看了他一眼：“漁兒？”孩子不說話，不知道他瞪着黑亮的眼睛在想什麼。
霍念剛想說話，小漁兒忽然軟了身子，面上有些落寞：“舅舅，爹孃有弟弟妹妹了。”就不需要他了，以後也不會想他了。
霍念很是心疼，把他抱到腿上。
安慰道：“對啊，我們漁兒有弟弟妹妹了，將來他們就會跟在漁兒後面哥哥哥哥的叫，漁兒讓他們吃飯就吃飯，讓睡覺就睡覺，都聽哥哥的話。漁兒也會是好哥哥的，將來一定會好好疼他們的，是不是？”
小漁兒擡起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霍念：“他們會聽漁兒的話？”
“對啊，我們漁兒是哥哥啊。我們漁兒學好本事，就去找他們，還要教他們讀書寫字，教他們拳腳功夫，他們要是練得不好，漁兒就說他們，好不好？”
楊福在一旁也心疼得不行，這孩子一向懂事，小小年紀就離了父母，溫聲道：“漁兒的爹孃可想我們漁兒了。你娘想漁兒還哭了呢。”
小漁兒眼睛亮了亮，“娘想漁兒還哭了嗎？像漁兒想他們一樣？”
“對啊。你娘哭得止不住，你爹哄了好久呢。可想我們漁兒了。”
小漁兒抿了抿嘴，嘴角揚了揚，“娘羞羞臉，都那麼大了還哭。漁兒現在都不哭了。羞羞。”
霍念呼出一口氣，“我們來看爹孃給漁兒準備了什麼好東西好不好？”
“好！”漁兒大聲應了，滑下霍唸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