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儼軍中遇險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霍惜耳朵裡。
她暗中叫來巽五,震六等人。
吩咐道:“五管事,你即刻派人去查一下君家在雲南的產業,以及所有鋪子當前的存量,出貨情況,以及有哪些正在合作的商戶,細細查明,我有用。”
“是。”
“六管事去聯繫廣豐水在西南的掌櫃,讓他們備好足夠的貨物。”
“是,夫人。”
隨即又問艮七,“大公子在布朗那個玉礦坑,還有哪一家有乾股在裡面?”
艮七回道:“回稟夫人,現在只有大公子、君家和烏氏在裡面佔股了。大公子佔了四股,君家和烏氏土司府各佔了三股。”
烏氏土司府?
君家看穆展眼色行事,穆展要賣,君氏不會有二話。只是烏氏會聽他的?
霍惜沉吟片刻,“大公子若想賣掉那個礦坑,烏氏能鬆口?”
艮七點頭:“其實那個玉礦坑是烏氏從別人手中強搶過來的,怕引起別人報復,才忍痛轉讓給大公子,對外說是當做大夫人的嫁妝,其實都是大公子的人手在經營。先前世子讓我們鼓動大公子把玉礦賣掉,現在已事成一半,只是價錢上還談不攏,對方要價太高。”
“大公子那邊不知是你們想買吧?”
“不知。我們行事謹慎,世子在滇的產業都掛着別人的名字,都有別人出頭,查到衙門也查不到世子頭上。而且掛的這個名,也是有背景的,等閒不敢招惹。夫人放心。”
“那就好。”霍惜點頭,“你們該談還是繼續談,先拖着對方,等我指示。”
“是。”
隔了兩天,關於君氏在西南所有的產業情況,就已送到霍惜手裡。
見君氏還跟西番諸部做了大筆生意,在年前要送諸多糧食、食鹽、布匹等物過去交易。瞬間有了主意。
“從莊子上調集人手,務必把君氏的這批送往西番的貨物攔截在半路。不管用什麼法子,務必讓他們不能準時交貨。”
西番現在正是大雪紛飛的季節,正等着糧食、食鹽、布匹等物續命,若是君家送貨不及,西番諸部惱火起來,要向君氏索賠大筆違約金。
而且這個時候,西番準備用來與君家交易的大批馬匹及牛羊,不僅賣不出去,還要消耗大量糧食,多留一天就要與活人搶糧食。
這會西番那邊白雪覆蓋,正在家裡貓冬,正缺糧的時候。只要運作得當,不止能讓君家延誤交貨,賠付大筆違約銀子,她還可以低價截走西番原本該交易給君家的貨物。
糧食、鹽、布匹她也不缺,反手賣給西番,就讓君氏的貨物爛在路上。
吩咐道:“讓廣豐水西南分鋪備足貨物,隨時待命。”
“是。”
霍惜這邊連番部署。穆儼那邊小磕小絆不斷。路上時常會出現各種狀況,好在他們有所準備,都輕鬆化解了。
從馬關出來,穆儼收到君若虛暗中送來的信件。
等看完,主僕幾人不由得樂了。
“這君大少爺是怎麼回事?他家祖父母和姑母合謀着怎麼讓世子非死即殘,他這在後頭拖後腿?給爺送來密信,告密?”
這大少爺是怎麼想了?可真稀奇。
“爺,你說君大少爺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有些鬧不明白了呢?他這是欲擒故縱,故意示好?還是別有所圖?”
穆儼盯着手裡的信件,不語。
“爺,你說這君大少爺是不是被咱們關傻了?還是他親爹的死刺激到他了?這做的事,怎麼讓人想不明白呢?還寫信?不怕咱們留下當證據?”
離一白了他一眼,“這哪裡是君大少爺的筆跡?”
“啊,這不是他的筆跡啊?”
坎二拿過來一看,嘿,還真不是。“這人,是學聰明瞭,還是哄咱們世子玩呢?”
穆儼沉默半晌。
“他還沒那膽子騙我。這是給自己留條後路呢。況且這信中說的關於焦讚的事,只怕是真的。”
暗衛都查不出焦贊與君家的關係,也只有君若虛這等君氏家族內部的人,才能得知道這樣的密事。
沒想到焦讚的母親竟是君老太爺的庶妹。
據君若虛信中說,焦讚的母親因爲被自已的親爹送去聯姻,直到死都不肯跟君家聯繫。還是君老太爺見焦贊兄妹生活困難,施以援手,又送銀子又送東西,還出資供他上學,後來又送到他軍中,並幫他謀得了職位。
“也難怪,那君老太爺就相當於焦讚的再生父母了,他會聽令於君家便能解釋得通了。”
穆儼點頭,“如今他靠着穆展,一升再升。早已綁在了穆展這條船上。”
至於焦贊如何處理……暗衛查來的資料,這些年焦贊在軍中表現不錯,數次領兵打過勝仗,在軍中聲譽不錯。讓穆儼有些猶豫。
“就算他立過功,可他加害少爺是事實。若不加以懲戒,還當咱們怕了他呢。萬一大公子的人見爺軟了,手段更凌厲,咱們應接不瑕,還得殺雞儆儆猴。”
“世子,坎二說得對,焦贊不能不處理。”
穆儼沉吟片刻,“通知樊陽,說我請調焦贊到昆明城,升他爲右指揮同知。讓他協助訓練新兵。”
“啊,少爺,你怎的還升他的官了?”坎二不解。
穆儼撇他一眼,“想不明白就不準吃晚飯。”
“啊?”撓撓頭看向離一。
離一片刻就想明白了,“少爺這是明升暗降?升了他的官,又不讓他領兵?”
昆明城駐軍,除非戰事非常激烈,不然以守衛昆明城這座雲南行省大本營爲要務,等閒不會出兵參戰。
不參戰就不會有機會立功,沒機會立功就沒有機會升官發財。少爺這是讓他賦閒?卸了他的職?
“啊,少爺你是這意思嗎?那隨便把他塞到一處不就好了?何必要把他放到昆明城享福?”
“欲要他死,先讓他狂。若他能守住本心,一心爲民爲軍,我也不是不能放他一馬。畢竟他這些年也立過不少軍功,是個人才。可若他在昆明城被腐化了,再時候再糾着他的錯處,再來懲戒他,就容易得多。”
離一很是認同,“還是少爺這招高。這要是猛地處置他,還會引起軍中衆將不滿。畢竟那天在演武臺上,並沒有別的事發生,大夥看到的都是少爺把他擊敗了。這給他調任,還給他升職,大夥只當是少爺愛才。”
坎二一副星星眼看穆儼,果然少爺還是比他聰明啊。“那我讓昆明城那邊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