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切漲了，穆展一口濁氣堵至胸口，淡淡地撇了旁邊的禇意一眼。
禇意心裡一跳。
明明已經換了另外場口的石料，怎的還切漲了？
這麼大一塊料，若裡面全是玉，哪怕最差品質的豆種，這麼大一座玉山，都能賣出上百萬兩！
生怕穆展怪罪，急忙對穆儼出口道：“世子，解大爺已經出價到三十八萬兩了，就之前你買料的成本來說，已是賺了不少。不若考慮一下？”
“考慮一下？”穆儼淡淡看他，“你是覺得不會切漲了？那這不是在坑解大爺？”
呃……禇意一時語塞，竟忘了這個。
說服世子賣掉，是不太看好裡面的表現，那又讓世子賣給解大爺，是以後不打算做解大老爺的生意了？
解大老爺原本也歡喜這塊料，想把它買下，但聽了禇少東家這話，心裡有些不舒服，眉頭皺了皺。
禇醇良見小兒子又犯蠢，一邊向解大爺請罪，一邊向穆儼找補：“世子請恕罪，小兒不會說話。他就是擔心萬一有什麼變化，怕世子承受不住。其實有不少人會選擇半賭，這都不失爲聰明人的做法。”
霍惜笑了笑，“不必了。這塊皮殼誰喜歡就拿走吧。既是這個情況，就繼續往裡切吧，幾個面都同時往厚裡切。”
尷尬地對霍惜說道：“這皮殼雖然進的綠不多，但磨幾塊玉牌還是可以的。要不，夫人交給我們鋪子代勞？”
見穆儼並不打算賣，解大老爺也並不惱，還很有興致地挪到穆儼身邊，向他夫婦二人說着他的觀點，“世子不賣，我覺得是對的，我看好這塊料，裡面一定有貨！”
隨着解石機持續的嘶拉聲，沿着綠意的裂縫又切了一刀後……
“二弟，禇東家說得對，現在是切漲了，但裡面是什麼情況誰都不知道，萬一切垮了，還不若選擇現在賣掉，多少也賺回一點。”
竟看不到。大石面前已圍起人山人海，堵了個嚴實。
算了，不過是二十幾萬兩罷了。就當捐給城中百姓修路了。
紛紛瞪向方纔說話的那人，世子和夫人都不急，你急什麼！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
“可不是，既然是這個情況，還不若從中間切兩半算了，還一點一點地解做什麼，白廢功夫。”
衆人眼睛都盯着場中的石料，既緊張又興奮，感覺馬上就要見到實質了，不想錯過分毫。
咳咳咳……此起彼伏的清嗓聲。
這會悔得他只想在地上滾上幾道。
衆人往穆儼那邊看了一眼，見他不動聲色，不知是沒聽見還是不在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幾個輔助的小師傅，一邊用木起子幫着往外撬，一邊拽着麻繩把皮殼往外拉……
只聽砰得一聲，皮殼倒地，石屑與灰塵齊飛。
夫妻二人擠進去，一看，傻眼了。
禇東家點頭，忙吩咐解石師傅又動了起來。這回往裡切厚了兩三倍不止，眼瞅着就要到石心位置。
穆展見他提起二十幾萬兩銀子，眉頭都不皺一下，心中暗恨。
圍觀的人都提不起心氣神來了，從方纔的滿臉期待到現在的滿腹失望。
“我有何承受不住的？不過二十幾萬兩罷了。”穆儼言語淡淡。
直到……“帝王綠！竟是帝王綠！”
一副替他婉惜的模樣。
呃？什麼帝王綠？霍惜急忙拉下穆儼的大手，夫妻二人齊齊往場中的石料看去……
“二弟，你看吧，不聽大哥的勸。真是可太惜了，方纔要是三十八萬兩賣了，不僅能收回成本，還賺了不少。可你看看現在……嘖嘖。”
他當真是左右爲難。
解石機已切到底部，馬上就要把外面一層剝開。
“沒想到只是塊包.皮綠，真是可惜了。不然這麼大一塊，能值多少銀子！”光想想就開心。
衆人傻眼了？
竟只是個皮殼？方纔明明出綠了啊，竟是塊包.皮綠嗎？皆目瞪口呆。
有躲閃不及的，紛紛掩住口鼻就是一頓咳。穆儼也在第一時間，掩住了霍惜的口鼻，大掌把她的小臉都蓋住了。
這幾日他請人去調查穆儼背後的產業，竟都是些不甚賺錢的。就這些產業，這些年如何養得起一支兩三千人的私兵？
穆展嘴角勾了勾，全身鬆快地後仰到椅背上。
穆展哼了聲，三十八萬兩你不賣，別到時候血本無歸！有你哭的。
種水這麼差，即便能做幾塊玉牌，能賣出十幾兩銀子都算多的了。覺得世子夫人會稀罕？
禇東家瞪了這個蠢兒子一眼，不會說話就閉嘴！
禇意在他老爹的眼神下，果斷地閉嘴了。
禇意也不知應該如何表現，表現得失望，穆大公子要怪罪他。表現得開心，他老爹和大哥都恨不得捶死他，更何況還有世子在那裡。
霍惜不懂賭石，對玉石的品質也不太懂，但極品帝王綠她還是聽說過的。
解大老爺按住馬上要窒息的心臟，他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語無倫次。他的第一感覺是對的！他就是覺得與這塊料有緣，一眼就相中了它，想買！
爲什麼沒有堅持下來啊！
周遭嗡聲四起……
“噓，你小聲點！”不要命了。世子還在那裡呢。
“世子，夫人，切漲了！切漲了！竟是帝王綠！玻璃種的帝王綠！這麼大一塊料，還是帝王綠！”
“不必。”對場中解石師傅又吩咐：“繼續切，沿着裂縫再往裡切。”
就是一塊雞肋。圍觀衆人對着這塊包，皮綠，也是一臉遺憾。
霍惜也是難掩失望看了穆儼一眼，穆儼在她掌心裡颳了刮，眼神安撫，喂她喝了兩口茶水，霍惜又差點溺斃在他這溫柔的眼神裡。
“沒想到這綠才進了一點點，連半寸都不到，這也做不了什麼啊。”
石頭太高，解石機切到最底下一層，抵到下面磚石，已不好再進。幾個師傅便把解石機抽了出來，往切了半開的皮殼上套上麻繩，又往石縫中間塞入楔子，再用木槌敲打……
解大老爺不是該慶幸還是失望。看着那塊剝落下來的皮殼，蹲着看了好久。
“是。”
眼睛也緊緊盯着石料不放。
眼前這塊料，靠近石心位置，綠得出油，好像要滴出來一樣。用水一潑，更是綠油油的，像是要從石頭上汩汩冒出來一樣。
顏色又正又濃。而且旁邊無裂紋，無白棉，也沒有一絲雜質！
老天！
霍惜差點被它吸了進去。這就是極品帝王綠！老天爺，這是她的？
不敢置信地扭頭去看穆儼。
穆儼朝她展顏一笑，屈指在她臉上颳了刮，朝她寵溺地點頭，對，這是你買下的。你的，極品帝王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