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靜得可怕，霍惜帶着微顫的聲音尤爲清淅。
“是我，莫怕。”帶着安撫人心的聲音傳來。
“可觀？”
“是我。”
還不待穆儼上牀，霍惜已撲進他懷裡，“可觀。”
“嗯。別怕。”穆儼緊緊抱着她，輕撫着她的黑髮，她的背，嗅着她的髮香體香，與她耳鬢廝磨，感受着久違的軟香。
他已經八個月又九天未見到她了。
“可觀，嗯……”霍惜剛要開口，一陣天旋地轉，被穆儼撲倒在牀上……
小別勝新婚，只恨不能早相逢，日日與君好。
“可弄疼你了？”穆儼藉着房裡微弱的燭光自上而下盯着看自己的心肝，只恨不能把她吞吃入腹，也好過日日牽掛斷腸。
霍惜眉目微閉，無力地搖頭。
“嗯。”
霍惜輕哼了聲，“你的我的，要分這麼清？”
穆儼緊緊抱住了她，在她額上落下輕輕一吻：“你想做什麼便去做什麼，一切有我。”哪怕你把天攪了，我也在你身邊。
“嗯。沒睡夠？要不要再睡一會？”
見霍惜還小聲啜泣，溫柔地安撫，“我們常給他寫信，讓母親念給他聽，他不會忘了我們的。讓他把想我們的話念給母親聽，由母親代筆寫給我們。我們和漁兒常通信就是了。”
思念有千言萬語，想跟她傾訴，但見她累得狠了，眼睛都睜不開，溫聲道：“睡吧，明日再說。”
“就快馬趕了回來？那前兩日我讓人送給你的信，你未收到？”
“想你，也想兒子。我耳根都沒熱，小漁兒怕是把我忘了……”
“還不夠，我想他……”
“這個給你。”
“什麼時候置下的？”這麼好的一處莊園，輪得到他入滇買到？
“那我給我們小漁兒存着？”霍惜一臉開心問他。
穆儼嘴角揚起一好看的弧度，大跨步走過去，坐在牀沿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要不再睡會？”
拿着莊園的地契翻來覆去的看，很是高興。
夫妻二人緊緊相擁着睡去。
穆儼聽了嘴角微微揚起，在她耳朵輕聲說了句：“是你太可口了。”讓我忍不住吃了一回又一回。
霍惜在他懷裡找了個好位置，微微閉着眼睛，伸手在他坦露的胸前摸索……被穆儼一把是按住，“莫亂動。”輕拍了她一記。
次日霍惜醒來，還迷迷糊糊地，往牀上看了一眼，就她一人。
穆儼面色嚴肅：“此事你莫管，且由他去操心。朝廷拖欠雲南軍費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穆家鎮守雲南以來，常年都有拖欠，時有不足。從我祖父起，爲免軍心動盪，都是從各處稅賦中填補，再不足就以穆府各處產業銀子先行墊付。隔年朝廷下撥錢款，又再回填，卯吃寅糧，拆東牆補西牆，倒也相安無事。只是最近幾年，朝廷虧空越來越大，數額寵大，各處支應不起，府裡也不敢有所動作，這口子一開……”
“莫瞞我。”
穆儼嗤嗤笑了兩聲，“不分不分，都是你的。”
穆儼半夜裡悄悄入府的，他這一回，一個早上府裡各房也都知道了，紛紛派人來問候，打聽前方的消息。
“他？你說黔國公？”霍惜有些驚訝，不說名姓，只他他的代替的，也只有穆儼那個生父。
兩人在房裡用了早飯。說是中飯更合適，這一覺就睡到日上三竿。
昨天她做夢了？怎麼夢到可觀回來了？那樣真實的夢。
“怕上頭忌憚？”
“累得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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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儼在她臉上捏了捏，微笑道：“隨你。”
穆儼點頭，“我知昆明城發生的事，府裡又沒有給你們發份例，在軍營裡當着他和三叔的面狠狠發作了一番。他一聲都不敢吭，理虧。就給了我這個，說是給你的見面禮。”
“抱……”霍惜朝他伸手。
霍惜在他懷裡搖頭，在他胸口蹭了蹭，蹭得穆儼一顆心差點化了，低頭貪看她。
“怎麼回來了？戰事歇了？”
“沒有。這次未曾受過傷。”
“看你有沒有受傷。”在他舊年的箭傷上摸了摸。
“嗯。”霍惜往他懷裡鑽了鑽。
穆儼點頭，“在滇池旁邊。莊子挺大，有山有湖有茶園有花園有桑園，你肯定喜歡。”
“半路上遇到了。”撫着霍惜光滑的背，愛不釋手，“你莫怕，你在雲南不是沒有依靠，你還有我。”
“豈敢瞞你。離一坎二等人恨不得把我的行蹤跟你說個遍，我還有何瞞你的。都不知他們是我的人還是你的人。”
“是什麼？”霍惜接了過來，展開一看，“莊子的地契？”
翻身躺下，再伸長臂把霍惜攬進懷裡。
霍惜便命人小心收起：“等過兩天，我就去看看。”又問他：“國公爺有沒有說昆明城駐軍的軍晌何日給？”
兩人沒再說話，抱着溫存了一會。
穆儼都沒見，只讓離一坎二出面，他只躲在屋裡和霍惜說話。
“給我的見面禮？送這麼大一處莊園，這都兩頃地了。”又在滇池旁邊，“我不過少了些份例，就得了這麼大一份禮？那我可是賺大了。這是吃小虧賺大福？”
“莫哭，有母親和岳父在，會照顧好他的。等我們此地事了，就可回去看他了。”
“按理，你可是他嫡長媳。又生了嫡長孫，不過一處莊園地契罷了。”
穆儼點頭。
“好。”
“可觀！”
晃了晃腦袋，剛要叫人……“醒了？”
“我知道，爲夫也想他。”
“沒有。你才進昆明城我就想回來看你了，太想你了。就是走不開。後來收到你的信……”
“不是我置下的，是他給的。”
“咱們穆府雖說雄鎮一方，但皇上對穆府的忌憚提防一日未止。各處也都有眼線。他行事小心，倒也無大錯。”就是也沒什麼舉措安撫。
“但我這些天讓人調查下來，衛所的軍眷們生活實在艱難，地裡稅賦又重，時常不能繳足。聽說還有很多逃兵是不是？”
穆儼眉頭緊擰，也沒瞞她，點頭：“是。邊境各處均有逃兵，也不獨我們這裡。”
世襲的軍戶，邊境的兵丁環境艱苦，常有戰亂，都是拿命去填的，地裡稅賦又重，養家的軍晌還未拿到，常有逃兵。
這次入滇，讓穆儼發現了好多過去沒有注意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