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穆大興見過世子夫人。”
霍惜還未怎樣,坎二已對着穆大興發火,“怎的只有你前來,其餘人等爲何不前來迎接世子夫人?”
穆大興對着坎二態度恭敬:“回坎二大人的話,夫人領着大少夫人回孃家了,兩位姨娘也都不在府中。只三夫人領着兩位少夫人在前廳等候。”
坎二還待再說,霍惜制止了他。
“辛苦興主管了,我是晚輩怎敢勞煩衆位姨娘相迎。咱們這就進府吧,莫讓三夫人久等了。”
穆大興應了聲是,不由鬆了口氣,悄悄擡眼看了看霍惜這位世子夫人。
身爲世子夫人,下一任的國公夫人,千里遙遙從京師入滇,府裡只有幾個僕從相迎,以爲這位會在府門前發作,卻並沒有。
但言語中卻把夫人與兩位姨娘相提並論。
也是,君夫人也不過是位姨娘罷了。只是在昆明城,大家都把她認做國公夫人。
穆大興目光低垂:“請世子夫人隨小的入府。君夫人走前有交待小的,務必替她把世子夫人安排妥當。”
霍惜聞言扭頭看了他一眼,方纔還是夫人夫人的,這就君夫人了?笑了笑,並未開口。
香草忍不住出聲:“國公夫人在京師守穆府祖宅呢,昆明城哪來的夫人?夫人不在,當然是我們世子夫人爲大,還需她一個姨娘來安排?”
穆大興忙點頭稱是:“是是,是小的說錯話了。進了府,小的就把賬本及各處鑰匙對牌交於世子夫人手中。”
“這也是君姨娘吩咐的?”
霍惜眉頭皺了皺,被冬雪秋霜扶着,邁過了黔國公府高高的門檻。
“是,君……姨娘臨走時有吩咐,一切由世子夫人做主。”
霍惜笑笑:“倒也不必。我初來乍到,這諾大的府邸,我走路都會迷了,哪裡能掌家理事。你們還且聽君姨娘的吧。”掌中饋還是什麼好事不成。
她圖什麼?錢財她又不缺。何必討嫌。君氏還能給她留什麼好攤子不成?她犯得着去踩君氏挖的坑?
什麼時候回孃家不成,今日她初初入府卻回孃家,誰不知道誰,本就撕破臉的關係。
黔國公府庭院深深,大院套小院,亭臺樓榭,花園遊廊,還不知具體幾進,走了幾步,都坐上轎攆了,還沒走到前廳。
聽穆大興在旁介紹,西平侯府進封黔國公府後,又加以擴建,加上老侯爺又被追封黔寧王,如今府邸的規制雖說趕不上親王府,但與郡王府還是能比一比的。
霍惜一路走來,也不過觀了這諾大府邸的小小一角。
先老侯爺生四子,四位夫人生兩嫡兩庶,元妻馮氏及嫡長子早逝。穆儼生父二老爺穆晟繼鎮雲南,四老爺穆昕一家和顏太夫人在京師,三老爺輔佐穆晟守鎮雲南。如今昆明城的黔國公府不過住了兩房人,但聽說奴使僕人達數百人。
而四房人中,大房只穆儼一個嗣子,二房四房皆是兩子,獨三房人口最多,子五人,女三人。
霍惜乘着轎攆到了前院,見三夫人段氏攜衆人在前廳門前相迎,忙命人下轎,快步走了過去。
“見過世子夫人。”三房衆位少夫人姨娘忙給霍惜見禮。
“見過三嬸嬸。”霍惜也忙向段氏施禮,又扶起衆人,“快別多禮,叫二嫂更顯親熱些。”
“二嫂。”
“哎。”一下子就親熱了些許。
衆人微笑打量,霍惜轉向段氏:“勞三嬸嬸相迎,是我的不是。”
段氏笑道:“怎是你的不是。你大老遠來,我們不到府門前相迎,都失了禮。實不是她們不知數,是因爲咱家的人只要到了府門前,常有百姓上前跪拜塞各種東西,如今她們連前院都少踏足了。”
“可不是,我一路過來,路上百姓聽說是穆府的馬車,熱情地往丫環們手裡塞各種東西,路都走不了。”霍惜笑道。
“可真真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了。我們都託了老侯爺之福。快快隨我進廳裡坐,這一路又是山又是水的,我光想想,就腿軟,難爲你路上走了一個多月過來。”
段氏微笑地拉着霍惜的手,攜她入了廳堂。
三夫人段氏是大理段氏後人,是穆昂元妻,生長女,次子。
長女嫁成國公朱勇,可惜早逝無子。如今段氏也不過一個兒子在身邊,好在穆俊孝順,有本事,在軍中穆昂身邊聽令,穆儼也經常誇這位堂弟,是個有本事之人。
穆昂還有兩位得寵的妾室文氏和邢氏,文氏生長子穆僖,次女和四子,邢氏生四子穆佐和五子穆佑。
大家坐定後,段氏向霍惜介紹廳中衆人。
段氏雖聽說爲人有些寡淡,不愛與妾室爭寵,但看文氏和邢氏亦步亦驅,對段氏一副言聽計從的樣子,霍惜便覺得段氏可能纔是真正的聰明人。
“這便是你俊堂弟的妻子車氏,這是小穆璘,三歲,比你家小漁兒小了半歲。”
霍惜見門就看見了穆璘,如今小漁兒不在,看見虎頭虛腦年齡相仿的侄子,不由得心生喜歡。
“來,璘兒,來給二伯母看看。”
小穆璘也不怕生,顛顛地跑向霍惜,抓着她的膝蓋仰頭看她。
“這孩子,可真真可人疼,還不怕生。”霍惜很是喜歡,在他小臉上揉了揉,他還朝霍惜笑。
霍惜一下子心軟如水。
“想小漁兒了吧?我都以爲你捨不得孩子不會來。”段氏微笑出聲。
霍惜便嘆氣道:“可不是,是真的想兒子。纔出京師地界,我就想調頭回去了。由着可觀一人便一人,反正他時常在外,有時一月也見不着幾回面。”
霍惜抱了抱穆璘,讓香草給他一個由京師帶來的番人玩具,見他高高興興地抱到一旁,叫姐姐一起玩,眼睛跟隨着兩個孩子。
小女孩是穆僖的長女,今年四歲,雖被母親推着向霍惜打了招呼,但有些生怯,不如穆璘活潑。
段氏嘆口氣:“咱們女人,但凡生了子女,面對夫婿和兒女總是兩難。要是我只怕現在還做不了決定。”
“我也想了許久,才決定入滇。是可觀說我們可能在滇地呆不了幾年。我這才舍下小漁兒,不然我是決計不會留孩子在京師的。也不知我走了,他會不會哭壞了嗓子。”
幾人就着孩子的事聊了起來,雖初初見面,但還顯熱絡。
“只是我聽我家三爺來信說,邊境的戰事只怕還沒那麼快結束,你是要去尋他還是?”段氏看向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