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張輔得知了吳氏去世的消息。
沒說話,沉默了半晌。纔對張謹說:“我去看看她。”
張輔到時,僕婦已幫着收殮好了。
也不需要她們怎麼忙活,吳氏已是自己把自己收拾好了,下人們不過是把她移到地上的墊子上,又在她的臉上蓋上了一塊白布。
張輔到後,在她身側蹲下,掀開白布靜靜地看她。
爾後,重新給她蓋上。
“往府裡報喪吧。”
“是。”
霍惜很快得到了消息。
看了一眼在一旁等她吩咐的二房的下人,說道:“你去回二嬸,由她和太夫人商量着辦吧。我沒有意見。”
“是。國公爺的意思是,吳氏是惡疾發作,暴斃,就不移靈回府了,直接從廟裡發葬,府裡也不設靈堂了。”
府裡不設靈堂,就不能接受各府的弔唁,這有點不給張嬪臉面了。
但府裡若是設靈堂,她和念兒就得做爲孝子,日夜給吳氏守靈燒紙錢。如果他們不去,她倒無所謂,念兒怕是要受人詬病。
所以當初張輔纔會把吳氏帶去梅花山的嗎?
霍惜目光閃了閃,說道:“就照父親的話做吧。我和世子聽父親和太夫人的安排。”
“是。那奴婢這就回稟二夫人。”
霍惜想了想,又吩咐逐風去國子監把念兒接了回來。不管如何,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念兒不能讓人詬病了。
英國公府向京城各府報喪。吳氏的忽然去世,驚呆了衆人。
畢竟她平時連小病小痛都少有,怎會突發惡疾去了?
英國公前些日子才昏迷不醒,眼看已有好轉,怎的國公夫人卻忽然暴斃了?
衆人議論紛紛。
這英國公府是犯了什麼太歲,這半年來事情不斷。讓京城百姓看了一輪又一輪熱鬧。才迎回世子,怎的國公夫人就沒了?
有內幕!絕對有內幕。
而知道點內情的人,搖頭嘆息。更是看緊門戶,以防自家後院失火。
霍二淮和楊氏也接到國公府下人報喪,夫妻二人急忙過來看兩個孩子。
“吳氏真的死了?”
霍惜點頭。
“哎呦,老天保佑!”
楊氏雙手合十,拜謝四方諸神,“我還以爲國公爺又要放過她了呢。我跟你爹只要想到她的手段,就夜不能寐。”
擔心兩個孩子的安危,就沒睡過幾個整覺。
霍二淮撫着挨着他坐的念兒,一臉欣慰:“你們終於報了母仇了。我們念兒以後就能太太平平的了。”
“是啊,你們母親真真是個苦命的……”楊氏搖頭嘆息,“不過,吳氏沒了,張碧瑤在太子府,會不會報復你們啊?”
楊氏又坐不住了。
“沒事的娘,”霍惜安慰她,“碧瑤在東宮,也不能經常出來。再說我也不怕他們報復。”
“你們還是要當心啊,不可大意了。”
“我知道,爹孃放心吧。對了,奶奶和爺爺他們回去了嗎?”
“前幾天回去了。你們爺爺在府裡呆不住,心心念念家裡那些地,可你奶奶和四叔不肯回,還躲着你爺爺。你爹就留他們在府裡多住了幾日。又買了許多東西,給了一些銀子,才把他們送了回去。不過我看你奶奶那樣,怕是以後會經常過來。”
楊氏撇了撇嘴。
他們一家好好的,誰耐煩伺候個婆婆。要是明事理的婆婆,她當然願意伺候,可方氏是那種講道理的人嗎?
霍二淮低着頭沒有說話。
霍惜見她娘一臉氣呼呼的,還念念叨叨着不滿,說着他們母子在府裡是如何使喚她的……覺得有些好笑。
朝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看看爹,制止了楊氏再繼續叨叨。
楊氏看了自個男人一眼,不想在孩子面前落了他的臉面,也停了嘴。
“娘,爺爺奶奶要住就住吧,到時你們住到我父親給的那個大宅子,把現在這處宅子給他們住。”霍念跑去抱住楊氏,說道。
“哎喲,我的兒,可不敢這麼想。你奶要是來,那一大家子都會跟着來。”
楊氏抱着念兒,溫聲細語說着。
“娘也不是捨不得那點銀錢,不願養他們。只是怕他們像上回一樣被人哄騙了,做了對不起你們姐弟的事。兒啊,人心最難防啊。人窮的時候,除了窮點沒別的什麼麻煩事,反而是陡然富了,麻煩事就跟着來。而且他們還沒有解決麻煩的能力,被人牽着鼻子走,到時候還不是連累你們?”
霍惜就笑着對霍二淮說道:“還是我娘看得分明。”
霍二淮有些不好意思,“這些爹都明白,以後爹會好好約束他們的。”
“爹以後多約束底下的小輩吧,要是他們有出息,爹就多提攜他們。他們好了,家裡也會跟着好起來的。”
“好好,爹聽你的。你三叔的兩個兒子如今算是出息了,其他人,爹還要再看看。”
“嗯。”霍惜點頭。
“爺奶也可以偶爾接來京城住住。要不我出點錢,給爺奶在霍家壩附近看看有沒有莊子?再買一兩個下人伺候他們,讓他們平時收收租就好,家裡的田就分給大伯三叔他們吧。”
“不用你出錢,爹有。”霍二淮直襬手。
“而且這回國公府給了不少,你爺要是想再多置些田地,都由着他。家裡如今好過了,他們也不用親自下地了。只是你爺那人閒不住,在京城裡住着,我手足無措的。”
與兩個孩子說了半晌的話,見他們好好的,霍二淮和楊氏也就回去了。
英國公府裡沒設靈堂,各府便只派了下人或是小輩過來問候了一番。
當天,府門及府裡各處就掛起喪幡,隔天,府裡閉門謝客。
天一亮,張張𫐄就帶着府裡大小出發前往梅花山。不管吳氏是怎麼死的,爲了家族,對外也只能說她病逝。
那小輩們就得去守靈。二房三房還有族人們就得去弔唁。
霍惜和霍念也跟着出了府,一起去的梅花山。
但不是去弔唁吳氏,吳氏還不配。
靈雲寺設了靈堂,早一日到達的張碧瑤和張解穿着孝服,往銅盆裡燒紙,哭得眼睛通紅。衆人一一上前拜祭,獨獨少了霍惜和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