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輔下差回來,舉步就往霍念屋裡去。
兒子摔了腿,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沒看顧好。心裡自責得不行,這些天在辦差都沒心思,就怕兒子出個閃失。
大步到霍唸的院子,周遭卻靜悄悄的。
這才被告知五少爺出府了。去哪了?聽說回霍家去了。
“回霍家?出什麼事了嗎?”腿都沒養好,回霍家?太醫看病都不方便了。
難道是兒子傷心了,想他養爹養娘了?
正要到霍惜院裡去,走半路被告知大少姐一同回去了,說要回去住幾天。
張輔愣住了。
這是怎麼了,姐弟倆一起回霍家了?府上誰給也們氣受了?
官服都沒換,又匆匆出府。
張解跑了來,“爹,母親說想請你到院裡說說話。”
“你母親在禁足。”
“那父親你可以進去啊。你都多久沒陪我和母親吃飯了!”
張輔回頭看他,“課業做完沒有?”
張解沒應聲。
“父親有事。回去做功課去。”
一看父親走出老遠,張解氣得直跺腳,朝張輔的背影吼道:“母親說得對,你果然不疼我了!你只疼那個外來的!他搶了我的東西,你也看不見!”
張輔腳步頓住,回頭看他,思及吳氏對念兒所做的,張輔板起臉:“若是不想去國子監,正好在府裡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想什麼?張解撓頭。
見父親沒理他,扭頭走了,氣得哇哇叫,跑去找吳氏。
吳氏本打算讓兒子去把國公府叫進院子,讓他陪他們母子好好吃一頓飯,一是試探兒子在國公爺心中的位置,二是試探國公爺對她的態度。
吳氏失望了,國公爺沒來。
張解還在那裡控訴張輔的無情,絮絮叨叨,吳氏越聽越煩躁。
喝止住:“住口,還不快去做功課。明知你父親對你的課業不滿意,還不當一回事,你可是在你父親跟前養到大的,還不如一個外來的野種嗎!”
張解剛被父親無視,如今又被母親喝斥了,委屈得不行,“你們都不疼我了,你們都不疼我了!我要去找祖母!”
哭着跑了。
吳氏頭疼得不行,在額頭上按了按。
“來人!”
等伺侯的嬤嬤走近,吳氏吩咐她:“讓人去把我父親叫來。我有事吩咐。”
而張輔坐着馬車到了霍府,見到了兩個孩子,才知道這姐弟倆是因爲這兩天是幾個丫頭護衛的結親大日子,趕着回來主持的。
鬆了一口氣。
“怎麼不跟父親說一聲。”還以爲出什麼事了。
霍二淮和楊氏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國公爺生兩個孩子的氣,忙幫着描補:“逐風踏月幾個都是兩個孩子身邊重要的人,跟着他們好些年了,感情深,在國公府發嫁不方便,這便回來熱鬧熱鬧。”
“對對,也沒打算大辦,就是自家人,再請幾家要好的,一起吃個飯,沾沾喜氣。”
張輔笑着點頭,一雙兒女重情重義,他也開心。兩個孩子對下人好,下人自然會忠心耿耿相待。
“正日子是哪天,我也來沾沾喜氣。”
打聽到是哪幾個人,一聽果真是兩個孩子身邊得用之人,還有凝秀的女兒和奶孃的兒子,連忙扭頭吩咐張謹,讓幫着給幾人都備一份賀禮和嫁妝。
張謹忙點頭應了。
凝秀和奶孃的兒女,他也得多備上一份。
隔了兩天,是逐風幾個的大日子。
霍二淮和楊氏有感於逐風等人照顧霍惜和霍念之情,把他們的婚事辦得熱熱鬧鬧,很是喜慶。
請了幾家親近之人都來飲宴。聽雷和沐雨看着兩個兄弟都成了家,又是欣慰又是高興。
他們四個原以爲還會向過去一樣,生活在黑暗裡,沒想到遇到姑娘,他們終於能像正常人一樣,活在陽光裡了。
如今還成了家,不久就會生兒育女,有後代有血脈傳承。真好。
坎二和離一也隨着穆儼來吃席,與沐雨聽雷打趣,“羨慕吧,下回輪到你們了。若是霍家和張府沒有看中的,我們國公府敞開門,隨你們挑。”
“那怎麼不見你和離一給自己挑一個?”
“你這麼一說,我還真上心了。回去我就挑去,讓我們夫人也幫着挑。”坎二年紀也不小了,只是大少爺沒個着落,他要搶前面,似乎有些不厚道。
也不知聽雷和沐雨的主子考不考慮嫁進黔國公府了。
另一邊穆儼也想問霍惜這個問題。
只是看了看一旁被下人扶着站在一旁的霍念,這路都走不了,也不知他姐還要如何操心。他怕是有得等。
不由得又看向張燈結綵的府中各處,紅綢彩燈高掛,到處喜氣洋洋,不由得有些憧憬。
再看她,一身盛裝,越發讓人移不開眼。
不由得有些看得呆了。
“怎麼了?”霍惜問他。自己臉上有什麼嗎?
穆儼臉上熱了熱,有些不自在,背了一隻手,另一隻手擡起抵在脣上,清了清嗓子,搖頭。
什麼毛病,沒事盯着她看。
霍惜耳朵也有些熱。
感覺有些尷尬,說起念兒的那匹馬:“那馬還得暫時養在你們府上,等念兒腿好了,再去把它牽回。”
“放心,我有安排人妥善照料。”看着眼前的熱鬧,道:“你那晚動作慢了。”
霍惜垂了頭。
她知道他說的什麼。
那晚穆儼從馬的排泄物裡查出有令馬發狂的藥物,又查到吳氏院裡的綠柳去藥房買過藥,讓人通知霍惜。
霍惜卻沒有第一時間把綠柳控制住,而是等張輔那邊下手。
哪知張輔剛派人審問完馬伕,剛供出綠柳,綠柳人就沒了。
“英國公對外英勇善戰,令敵膽寒,對內卻並不嗜殺。他極爲體恤下屬,這些年國庫缺銀,對於退下的殘兵老兵,都是他自己貼錢發的撫卹。”
“非戰時,他掌中軍都督府,而戰時,他掌五軍營,任五軍營總兵官。我朝三大精銳部隊,神機營,神樞營,五軍營。而五軍營居首。這些年,英國公領着五軍營參加過靖難,平叛過安南,又數次出征漠北。他是一名出色的軍中將領……”
霍惜看他,他也看向霍惜。
“惜兒……”穆儼第一次這麼叫她。
霍惜一顆心如擂鼓一般,不敢看他。
穆儼卻盯着她不放:“惜兒,你不能賭人性。他心中有你們,但也有吳氏和張解,他不是冷心冷情之人。他大半的心都交給了軍中。你得自己來。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