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霍惜和霍念兩人進府來的表現,二房三房也在議論着他們。
二房的侯氏,如今在幫着太夫人掌中饋,霍惜的動作,她很快就收到了。
跟張𫐐嘀咕:“我還記得小時候的寧姐兒,那時候,她活潑可愛,甚得父親的喜歡,但是一點都不嬌氣,性子也好。如今看來,性子變得清冷,凌厲了些。”
看她當場一點面子都不給吳氏,連看她一眼,都嫌多餘的樣子。侯氏覺得,這樣的性子,怕是要吃虧。
張𫐐卻想起霍惜堂上說的話,說道:“若真是吳氏毒殺了大嫂,殺母之仇,她這麼不待見吳氏,跟吳氏勢同水火的,也是正常。”
侯氏目光閃了閃。
當年先大嫂去世,吳氏不過一個妾室,憑她再有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對主母動手的。
這裡面怕是還有太夫人的事。
但這話她不敢在張𫐐面前說。而丈夫人很聰明,只怕是心裡也有數。
夫妻二人便都沒有捅破這張紙。
侯氏只道:“心中再有恨,也不該這麼大咧咧地頂撞吳氏,吳氏在府裡經營多年,後院的事水深着呢,她再聰明,也沒經過事,又帶個不知事的弟弟,只怕……”
只怕是鬥不過吳氏的。
張𫐐皺了皺眉頭:“寧姐兒帶了不少人進府,念兒那邊跟着的隨護,我瞧着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那又如何。吳氏是大房主母,吳氏想吩咐下人做點什麼事還不容易?這世上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
“你如今幫着母親管着中饋,以後你便多看顧兩個孩子。他們這些年不容易。先大嫂沒了,大哥再疼他們,人在前院,也不能時時盯着。”
“要是需要我,我當然不能幹看着。但我們是二房,也不好太乾涉大房的事務。”
在她看來,兩個失母的孩子,被一房主母拿捏,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三房裡,張𫐄和小吳氏也在說着姐弟二人。
張𫐄沒他大哥二哥穩重,一心只撲在軍中,對後宅之事平時不怎麼關心,庶務上也不耐煩打理。
就是兩任妻子都是太夫人幫着挑的。
想到寧姐兒這些年連家都不能回,帶着個幼弟生活在外頭,張𫐄心中難受。
若真是吳氏害了先大嫂,那他還得替先大嫂護着這兩個孩子,萬一讓吳氏再害了他們。
當年先大嫂進府的時候,他還小,先大嫂也是把他當弟弟疼的。
“你平時多看顧一下寧姐兒和念兒,別讓吳氏欺負了他們去。”
小吳氏點頭稱是。
心裡卻覺得霍惜一個小輩,有點不知禮數了。
當着堂上那麼多小輩下人的面,那樣說一個國公夫人,半點面子都不給她。這樣的私秘事,完全可以私下裡說,何苦於當衆揭出來呢?
一是家醜不可外揚,二是這麼跋扈外露的,一點也不聰明,不怕吳氏記恨,暗地裡對付他們?
他們姐弟才入府,而吳氏纔是國公夫人,在這個府裡經營十多年,府裡哪個下人不看她的臉色,不給她面子?
吳氏想對付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這樣不管不顧的性子,小吳氏覺得她不夠聰明,而且可能也不是省油的燈。
“寧姐兒怕是不需要我們相護呢。聽說他們姐弟從外頭帶進來十來二十幾個下人,這心腹全是自己人,兩個院子怕是要圍得水潑不進。”
“即便如此,他們才從外頭回府,怕是對府裡諸事都不熟悉。你平時多幫忙看顧着些,也是你做嬸子的一番關愛之心。”
“那是自然。嫡嫡親的侄兒侄女,我能眼睜睜地看着別人欺負他們?”
見張𫐄心情好,又道:“聽說,寧姐兒的下人去庫房要東西,可是挑了不少好東西。這個月也沒幾天了,還到賬房領了一個月的月銀和份例……”
張𫐄眉頭緊皺:“咱府裡又不是付不起!要論起來,他們十來年沒領過月錢,沒拿過一分份例,豈不是都該補給他們?”
“再說,霍家幫我們家養着孩子呢,這十來年人家付出了多少?我們還一份沒給人家。”
“公中沒給,難道你大哥還沒給?”
“大哥的私房是大哥的,府裡幾房養孩子,沒聽說都是自個房頭出錢。”
覺得小吳氏連這點子錢都要計較,張𫐄有些不滿,起身:“我去齊氏那邊。”
小吳氏盯着他的背影,咬碎了一口銀牙。
三房如今只有一妻一妾,雖然男人沒把這樣那樣的女人領回府,但就是這樣,沒別的女人來分齊氏的寵,只一個齊氏跟小吳氏分庭抗禮,小吳氏那是如鯁在喉。
但她是繼妻,進門沒齊氏早,三爺元妻去世後,齊氏幫着打理三房,三房上下如今對齊氏都很敬重。
包括三爺原配那兩個子女,平時對齊氏都恭恭敬敬的,小吳氏也沒法拿捏齊氏。
只氣悶在心裡。
不管兩房人心裡如何看待新入府的大小姐和五少爺,但霍惜和霍念算是正式迴歸家族了。
也沒多等,只次日,張輔就開了家祠,在族老們的見證下,把霍念記在了李氏名字下面。“子,張毓忠”四個字清晰且醒目。
而在“張毓寧”那一欄,“卒於建文四年六月”的字跡也一併劃去。
記完族譜,姐弟二人磕拜列祖列宗。
霍惜看着母親的牌位,心情激盪。
母親,我把念兒帶回家了!他是元妻嫡子,如今他是皇上恩准的英國府世子了。以後我會護好他的。
眼含熱淚,頭磕在祠堂冰涼的青磚上。
這一天,她心心念唸了十年。
霍念看着自己的名字,被記在族譜裡,也是心情激動。跟着姐姐的動作,三跪九叩。
幾個族老看着他小小年紀,人品樣貌出衆,規矩禮數又樣樣不差,很是滿意。又聽說他文功武課也極爲出衆,更感欣慰。
“好好,以後要好生把家業傳承下去。讓張家門楣更添榮耀!”
“是,毓忠謹記。”
幾個族老對知禮的霍念很是滿意,暗自點頭稱許。
原本還擔心接回一個粗鄙不堪,與世子之位不堪匹配之人,如今可算是放下心來。
對張輔說道:“既然世子已回府,就辦個熱鬧的宴席吧,把京中世家都請來,讓大家都認識一下咱家的世子,也帶着忠兒多認識些人。”
張輔點頭:“宴席已定在三日後,今天就會把請貼發往各家。”
“甚好。”
幾個族老逐一囑咐了霍念幾句,這便滿意地往家祠外走。
當天,雪片一般的請貼送往京中各府。霍惜霍念姐弟也給交好的一些人家發了請貼。
很快,姐弟二人回府後的第一場宴席很快就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