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碗碎的聲音,緊接着凌厲的斥責聲響起,“你到底會不會奉藥,這麼燙,你想燙死哀家嗎?”
“請太皇太后息怒。”琇瑜跪在榻前地上,身上盡是被潑的藥湯,跪地上也是全是藥湯還是碎瓷。隱忍着太皇太后的挑刺爲難與劈頭蓋臉的辱罵。
她不會說什麼認錯什麼‘臣妾該死’的話,她可沒錯,也不會承認自己奉的藥湯是燙的。
如今已經快到五月,天氣已經很熱了,琇瑜身上穿着輕薄的夏裝,潑在身上的藥湯浸透了衣服粘在肌膚上十分不舒適服,雖然她極想給自己掐入清潔術可卻是不能,這可是證據,豈能消除去。
“哼,連侍奉湯藥都不會,也不知道你這粗手粗腳的如何侍奉皇帝。除了這副狐嬌媚子模樣你還有什麼……”
琇瑜跪着任太皇太后辱罵不還嘴,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只要她多說一句話哪怕是無關緊要的話傳出慈寧宮去怕就成了靖妃不敬太皇太后,頂撞太皇太后了。
病了兩個月了,太皇太后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對來侍疾的妃嬪動輒挑剔辱罵,尤其是琇瑜侍疾時更是變本加厲的挑剔爲難,往往一碗藥就要喂一兩個小時,十次有八次都會被潑一身的藥湯。
不過幸好侍疾是後宮妃嬪輪流着來的,後宮幾十號妃嬪,輪下來琇瑜一個月也輪到兩次,不過意外的是每次都是博爾濟吉特氏庶妃和她一起。而每次博爾濟吉特氏都是閒坐在一旁看着她受太皇太后的磋磨。時不時還插上幾句損人挑撥的話。
“太皇太后,人家靖妃光有這張臉皮就夠了,哪還需要其他的,哦,對了,還有副好身材……”靖妃可不就是用這狐媚子模樣勾/引得皇上頻頻往景仁宮去。
博爾濟吉特氏可是嫉妒極了靖妃,不,應該是說她嫉妒所有得寵的妃嬪;誰讓她不得寵自進宮以來除了頭幾日,往後的幾年一年之中皇上就沒有翻過她兩回綠頭牌的。
博爾濟吉特氏喝着茶吃着點心謔戲看着太皇太后磋磨琇瑜。
“吃吃,你就知道吃,你若用將吃東西的這分心思用在皇帝身上,也不至於是現在這副模樣。給哀家出去,看見就煩。”太皇太后一看博爾濟吉特氏悠哉吃東西的樣子就心火直冒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便將博爾濟吉特氏轟出寢室去。
“嗻。”博爾濟吉特氏被這麼一吼立即手足無措戰戰兢兢的站起來慌慌張張的出了寢室。
不怪太皇太后看到博爾濟吉特氏吃東西生怒,實在是一看到人吃東西她就會想起自己發胖的樣子。沒錯,太皇太后生病不但沒瘦反而胖了不少,半點不像生病的樣子倒是養尊處優心寬體態。
只要是女人都愛美,尤其太皇太后年輕時還是滿蒙第一美人,自然是對自己的容貌極其在意的。年老了還罷,但之前至於還是雍容華貴,尊貴威嚴;可是現在發胖後的太皇太后哪還有半點當初滿蒙第一美人的影子,整個人看起來就是胖乎乎的老太婆。她這一胖不但體形變形連雍容華貴的氣質也變了。
現在太皇太后幾乎已經不照鏡子了,就怕看到自己變醜的樣子。當然她更見不得年輕貌美的女人,而偏偏後宮的妃嬪都是萬里挑一美人而且都還很年輕,所以侍疾的妃嬪都受到了挑剔與磋磨;尤其是衆妃嬪當中的最出色的靖妃和衛貴人,最不受待見受有挑剔磋磨最多。
琇瑜低眉順眼的跪着餘光看到太皇太后因動作而晃動的胖肉,心裡就暗爽,想捧腹大笑。這磋磨她的老女人絕對想不到讓她變懷發胖是因爲她給這她下了藥的緣故。這藥不會要人命,但會使人脾氣暴躁,使人身體發胖,虛弱。她配的可不是一般的藥,不會輕易被查出來。
至於看戲的博爾濟吉特氏,也不怪乎博爾濟吉特氏懼怕太皇太后,皇太后無權也不管,博爾濟吉特氏自進宮以來一直是太皇太后護着她,若是沒有太皇太后她的自己不可能過得這般安穩,不過是庶妃還能獨佔一宮,正是因爲太皇太后護着她,後宮妃嬪忌憚太皇太后纔沒對她動手。
“愣着幹什麼,還不去給哀家倒藥來,怎麼?你不給哀家喝藥不想哀家病好是不是?”太皇太后怒瞪着琇瑜厲聲道。
琇瑜忙起身將藥罐的藥湯重新倒了一碗,知道她一奉藥太皇太后必定潑藥,所以每次熬藥琇瑜都多熬一些。
琇瑜端着藥重新侍候太皇太后喝藥,將吹得溫度剛好的藥用勺子喂到太皇太后嘴邊,“太皇太后請喝藥。”
太皇太后看了眼前勺子裡盛着黑乎乎藥湯的太皇太后擡眸冷睨了琇瑜一眼,閉眼養神就是不張嘴,琇瑜也只能撐着手。
兩人就這樣僵着,過了好一會琇瑜覺得勺子裡藥量又重新盛一回勸說道:“請太皇太后喝藥,這藥要是涼了藥效可就不好了,請您喝藥吧。”
藥遞到太皇太后嘴邊太皇太后依舊不動。如此又僵持了半刻鐘,琇瑜又將涼了的藥收回重新再盛。
琇瑜心裡氣惱這個老太婆實在可惡,不過明面上卻不顯,她知道這老太婆可是修成人精了,只要半點情緒老太婆很快就會感覺到。
寢室外,博爾濟吉特氏出去時正好遇到康熙,不過被康熙噤了聲,屋裡頭太皇太后和琇瑜兩人的舉動語言都被康熙看到聽到。
這兩個月來康熙對脾氣暴躁,喜怒無常的太皇太后也很無奈,這兩個月他不可是沒少看到妃嬪有意無意露出被太皇太后磋磨後的狼狽樣子。
康熙悄悄的走進屋裡,就見琇瑜又是正要重新再盛藥時,突然肩膀被人按住,琇瑜猛然擡闊大見是康熙想起身卻被康熙按下,還讓她噤聲。康熙接過琇瑜手裡的藥碗,重新盛了藥喂太皇太后。
“皇瑪嬤,喝藥吧。”
“喝……”啪,整個藥碗被揮掉藥全灑在康熙身上。
太皇太后不知道康熙來,感覺到勺子觸碰到她的脣,她以爲是琇瑜,手比腦子的反應還快揮手就將勺子連碗給揮掉了,待反應過來聽到是康熙的聲音時已經晚了。
“皇帝怎麼來了?靖妃皇帝來了你怎麼也不說一聲,也不行禮,難道你連宮裡的規矩都忘了嗎?……”太皇太后看到康熙臉上閃過不自己,隨即將責任推到琇瑜身上又是一陣厲聲指責。
“皇瑪嬤,是朕不讓他們通報的。”康熙打斷了太皇太后的話,看着太皇太后這般蠻橫無理的斥責靖妃,康熙不禁懷疑當初雍容華貴,運籌帷幄的皇瑪嬤哪去了。
“萬歲爺,您身上已經染了藥湯了,還是先去換一身衣服吧。”琇瑜就站在康熙身邊半蹲着身子,膝蓋上的血跡清晰可見,這是剛剛跪在瓷片上刺傷的。
“這血跡是怎麼回事,靖妃你受傷了?”康熙指着琇瑜的膝蓋,皺眉表示出了他的不悅。
太皇太后也看琇瑜裙襬上的血跡想起是怎麼回事,扭頭不看琇瑜。琇瑜慌措的拉了拉裙襬試圖掩蓋但卻是徒勞,說出一牽強的說辭:“沒事,是臣妾自己不小心弄的。”
康熙將兩人的表情收在眼底,他自然不信靖妃是自己弄傷自己的,顯然是因爲皇瑪嬤,皇瑪嬤近來鬧得越來越不像話了,靖妃怎麼說也是位在妃位,又是他五個孩子的額娘,如此折騰靖妃實在是說不過了,康熙看着太皇太后眼神有了隱晦的變化。
“靖妃受傷了那就先回去吧,回去叫人請太醫看看,等養好傷再來侍疾。樑九功,叫人送靖妃回去。”一給琇瑜牽強解釋的機會,也不給太皇太后阻止的機會,直接下旨。
太皇太后倏然扭頭瞪琇瑜。
琇瑜自然是極想回去,不過她還是表示出躊躇爲難忐忑不安,最後康熙瞪了她一眼,琇瑜才做無奈的樣子出去。
琇瑜穿着一身被藥湯染髒了旗袍從慈寧宮出來,她這副模樣落在不少眼中,或是幸災樂禍,或是沉思,或是議論紛紛,琇瑜皆不在意,徑自上了輦轎回景仁宮。
從月華門和日精門雖近但月華門和日精門皆在乾清宮前屬前朝,日常妃嬪們是不能從那裡過的。琇瑜的輦轎從景和門過時遠遠聽到腳步聲。
“奴婢給靖妃娘娘請安。”
“這是,是哪個宮的?”
“娘娘問話呢,你們是哪個宮的?”
雲棠看着一宮女身後領着中年女眷還帶着十一二歲的姑娘。
“回娘娘的話,奴婢是永和宮嫺貴人身邊的翠葉,奴婢主子得了皇上的恩典讓小主子見烏雅夫人,奴婢正要領烏雅夫人去永和宮。”
“烏雅夫人,可是德貴人的嬸孃,嫺貴人的額娘?”
聽到德貴人的嬸孃,烏雅夫人低着頭眉頭一皺,“回娘娘的話奴婢正是嫺貴人的額娘,奴婢給娘娘請安,娘娘安康泰平。”
“嫺貴人這胎定是阿哥,太醫已經確診了,本宮先向夫人倒喜了,翠葉趕緊着領烏雅夫人去永和宮吧,免得嫺貴人等急了。”
“奴婢謝娘娘,奴婢告退。”翠葉領着兩人躬身退後幾步才轉身邊。
“升輦。”待三人走後,雲棠不瞞怨道,“娘娘,您何必對她那麼客氣。”
還沒走遠的三人聽到雲棠的話一頓停了下來,仔細聽。
“嫺貴人這胎可是阿哥,就算是小阿哥會記在德貴人名下,嫺貴人還是小阿哥的生母,烏雅夫人就是小阿哥的郭羅瑪嬤,客氣兩分也是應該的。只是可惜了,嫺貴人和德貴人都是烏雅氏,嫺貴人十月懷胎生的小阿哥成了德貴人晉位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