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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噩耗與少年爲戰!

第十四章 噩耗與少年爲戰!

齊堯過去一直在想,自己到底爲什麼要修行。

直到現在他都沒有答案。

他很有天賦——他可以磨磨蹭蹭的也在十二歲的時候到煉體後期。

他可以在玩耍的時候把《煉器四着》中的驅物術“齊”修煉到爐火純青。

他可以僅僅憑藉讀了幾遍,就把劍紋理解並且運用。

可這些都不是他的興趣,他不知道學了這些到底有什麼用。

但是他最近對鑄劍術非常地感興趣,剛好又不用去修煉《鑄劍決》,這確實是一件讓他非常開心的事情。

“所謂自由,不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是你不想做什麼就不用做什麼。”

我真是個哲人!齊堯在心裡忍不住給自己歡呼,看來我也有成爲詩人的潛力!

但說出這樣的話,只能說他即不理解哲人,也不理解詩人。

“你爲什麼修煉,”傍晚的時候陳絳南迴到了神兵閣,他這麼問齊堯,“你爲什麼要進入雪澤仙宮。”

“因爲修煉了——這樣我才能幫到鑄劍宗的親人們。”齊堯不知道陳絳南爲什麼要突然問他這個問題,但他還是如實地回答了,“雪澤仙宮……是因爲姥爺他們叫我去。”

“小堯,”陳絳南輕輕搖了搖頭,“我雖然修爲不高,但修行,不應該是這樣的理由。”

“活着,也不應該是這樣的理由。”

——並不是感嘆就能成爲哲人,也不是押韻便能成爲詩人。

“我在雪宮裡面拿到了一封信,”陳絳南眉頭微皺,他的聲音低沉卻清晰。

齊堯手心微微出汗,他突然覺得心裡突然空空的,腦子裡面也空空的。

“這是你父親,他託人送到雪澤仙宮氣閣之主陵安仙子手上的——陵安仙子是你母親的師父。”

陳絳南直直地看着齊堯,雙眸深不可測,就如一潭冬泉:“小堯,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我和陵安仙子都認爲,可以現在就給你看。”

他從懷中拿出一封信——對一個孩子來說,這會不會太殘忍了。

陳絳南搖了搖頭,他握住信,向齊堯遞了過去。

齊堯努力調整着呼吸卻依舊掩飾不住他的急促。

“父親”——一個遙遠陌生的詞彙。

他以爲自己早已和這個詞語沒有了關係。

伸手接過,才發現手心裡面都是汗水。

“明天我會來找你,”陳絳南低聲說道,“到時候再告訴我你的答案。”

齊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房間。

他輕飄飄地坐在了牀上,緩緩攤開了那封被汗水潤溼的信封。

他打不開。

他怕。

是的,原來齊堯小爺也有怕的時候。

這是他此生與“父親”的第一次交流。

雖然這封信也不是給他的。

齊堯苦笑。

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呼——吸——

咔……啪……

信紙上有些無法抹平的摺痕與褶皺,看來已經被翻看了許多次。

他打開摺疊的信。

——“年九月,戰夔牛,穆天工,亡。”

“——嗡!”

齊堯覺得自己彷彿被人猛地敲了一下,眼前一黑,從牀上摔了下去。

“嗬——嗬——嗬——”他捂住胸口,口中艱難地呼吸,“咳咳咳咳咳……”

過去許久,齊堯緩緩撐起了身子,從呆滯中回過神來。

再次攤開信封。

——“年十月,樑王使九劍山衆修行者襲殺穆遠,蘇晴。”

——“蘇晴,亡。”

齊堯覺得自己的胸口被什麼東西堵住。

他扶住喉嚨,慢慢吐出幾口酸水。

如果這世界上還有人能讓他對母親這個詞抱有幻想,那便是蘇晴,他的舅娘。

“哀傷無濟於事。”我懂的,我懂的。

樑王,該死。

九劍山,該死。

嘴角緩緩留下一絲鮮血,這不是他第一次償到血的滋味,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他努力扯起一個微笑,眼中沒有淚水,只是猙獰的殺意!

——“我率親兵三千護穆遠。”

——“入草原,餘十六,得草原王之助。”

——“幫我照顧好齊堯。”

他將信緩緩摺好,放在了劍匣裡面。

一封血書,六句話。

他無法想象到這六句話背後是何等慘烈。

他也不需要想象!

姥爺,舅娘,還有那三千親兵。

我會幫你們慢慢算帳的。

血債,唯有血償。

——我不會再逃了。

他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裡,他彷彿把這十二年又過了一遍。

他以爲自己不會再哭了,但是當他醒來的時候,卻發現淚水已經溼透了枕頭。

齊堯咂了砸嘴。

——看來小爺需要補一補水。

喝了水,齊堯隨手擦了擦臉,扭着小身板走到了院子裡。

此時天還沒有亮。

齊堯緩緩將兩腿站開。

“寧受十拳不要緊,不接一掌見閻王。”

“掌心爲拍,掌背爲摔,掌緣爲劈,掌根爲推,五指爲啄。”

“指,臂,肩,腕,胯,膝。”

他出掌越來越快,掌勁帶動周圍的雪花,齊堯小爺很快變成了齊大雪球。

最後一掌拍向院中的石桌。

“啪!”夜間結在石桌上的冰晶也一動不動。

雪落,收掌。

石桌未動,齊堯的手上也沒有紅腫。

——看來齊小爺任重而道遠。

可是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

天色也漸漸地亮了。

齊堯略加收拾,吃了些東西便在小院中等着陳絳南。

他摸出那塊玉墜,輕輕地放在手心,一直握着,直到玉墜被攥得溫熱。

“吱——”小院的門被推開,齊堯微笑看着陳絳南慢慢走進來。

“小堯。”陳絳南眼眶微微有些紅,臉色也帶着些青黃。

“大伯。”

他注意到齊堯的稱呼有些不一樣,臉上也是露出些微笑,他知道這小子之前對自己也有些戒心——但被人依靠的感覺還是很好的。

“我聽紅豆說,你幫助不鳴鍛出一把三等精品寶劍?”

“我只是說了說劍紋而已,其實都是魏叔他自己的努力。”齊堯微笑着撓了撓頭,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大伯,明天就教我鑄劍可好?”

“嗯?”陳絳南看了看齊堯,笑着應道,“好。”

“我還有一些事,現在出門一趟。”齊堯將玉墜掛了回去,“不用等我吃飯啦。”

“這小子。”陳絳南坐在石凳上,摸了摸桌上一碰便碎成粉末的結晶,看着齊堯的背影,眼眶又紅了,“掌門,你有一個好外孫啊。”

齊堯走在路上,擡頭看了看空中洋洋灑灑的大雪,他明白,自己成不了哲人或者詩人。

因爲不是人人都有閒暇將故事譜作辭藻,去感慨或吟誦。

也許當他七老八十兒孫滿堂的時候,會試着將他的感悟和故事憋成幾個狗屁不通的句子,來逗得孩子們滿堂的大笑。

而少年,正是爲戰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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