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楚彥微笑道,“我原本還想着,你如果想帶着境界那麼低的修行者去禪院,我該如何阻攔你呢。”
嬴抱月澹澹掃了他一眼,“歸辰有其他的任務,去忙其他的事了。”
她沒帶歸辰並非真是因爲他的境界不夠,而是的確有緊急的事要他去辦。
之前他們這羣人登狼背山的時候,因擔心上山過於危險,姬安歌歸離還有李堇娘等人都沒有登山,全部都留在了山下。
雖然當時趙光自告奮勇留下照顧女卷,但按照之前的預計,他們沒幾天就會從狼背山上下來與山下衆人匯合,可現在時間耽擱的實在是太久了。
雖然他們手臂上的血線正在不斷逼近心臟,但誰也不知道騰蛇的考驗還要持續多久。沒人知道留在山下的姬安歌歸離等人到底如何了,拂曉回到帳篷時歸辰憂心忡忡地提起此事,嬴抱月立即決定讓花璃帶着歸辰回狼背山去。
歸辰雖然腳力有限,但只要花璃幻化回原型,能夠帶着至少兩名修行者一日千里。
之所以說是兩名,是因爲原本打算和歸辰同行的還有一人。
正是同樣擔心妹妹安危的姬清遠。
然而姬清遠最終卻沒有選擇回狼背山。
想起姬清遠之前的選擇,嬴抱月微微垂下眼睫。
當時姬清遠也很想和她一起去禪院,可到底血濃於水,姬安歌對他而言同樣重要,在聽到歸辰擔憂起妹妹後,姬清遠猶豫再三候決定和歸辰一起回去找妹妹。
原本兩人都要出發了,但就在這時她說了李稷被心魔所困需要獨自一人閉關驅魔,拜託耶律華和孟詩兩人留下留意李稷的情況。
在聽完她的話後,姬清遠忽然頓住了腳步,思慮片刻後提出自己也留下看顧李稷。
嬴抱月怎麼都沒想到,讓姬清遠留下的人不是她,居然是李稷。
面對她吃驚的目光,姬清遠目光有些低沉,頓了頓道。
“安歌她那邊……到底還有東陵郡王在。”
不知爲何,嬴抱月總覺得他的語氣有些不善,不禁在心中苦笑了一聲。
看來趙光對姬安歌的某些心思的確是昭然若揭了。
只不過這第一關,大舅子這關他就不好過。
“既然東陵郡王之前留下照顧我妹妹,禮尚往來,我也該照拂下他的兄長,”姬清遠澹澹道。
這話的確有道理,但嬴抱月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趙光照顧姬安歌很大程度上出於私心,可姬清遠和李稷之間什麼時候有這麼深厚的交情了?
當時和楚彥約定的時間已經快到了,既然姬清遠如此選擇了,嬴抱月也就不好多加置喙,將歸辰託付給花璃後,她就帶着剩下的人前去赴約了。
“唔,那個小白兔也不在?看來你那鐵衛還真的離開了啊。”
這時楚彥若有所思的聲音再次傳來,嬴抱月恍忽了一下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花璃。
“楚長老對我身邊的人還真是關心。”
嬴抱月懶得和他廢話,澹澹道。
“那是自然,”楚彥眯眼一笑,“和你有關的所有事,我都很關心。”
站在嬴抱月身後的姬嘉樹望着他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
楚彥眸光一掃,最後一眼從嬴抱月懷中抱着的小應龍身上掃過,打了個哈哈。
“好了,不說笑了,我們走。”
這句話就像一個暗號,楚彥擡頭看向漫天的風沙,原本玩世不恭的目光變得冰冷。
“沙暴又要來了。”
……
……
當新一輪沙暴籠罩沙城之時,嬴抱月等人已經離開了城池。
出城門不到百丈,身後的小城就已經渾然不見。
“好大的沙暴!”
陳子楚望向身後,不禁感嘆了一聲,“不知道昭華君他們怎麼樣了。”
“有光華君和孟繼子護法,昭華君想必無礙,”許義山說到一半忽覺失言,“對了,還有姬大哥在,想必更加萬無一失。”
姬嘉樹注意到好友不安地瞥了自己一眼,不禁苦笑。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兄長爲什麼要留在李稷身邊。
“好了,我大哥自有自己的主意,我們接下來要走的路也極危險,不可掉以輕心。”
姬嘉樹望向走在最前面的嬴抱月,摸了摸疼痛的手臂。
李稷和他兄長是他們一行人中年紀最長的兩人,現在沒有了這兩人的帶領,隊伍中一下子像是少了一股勁一般,到處都瀰漫着不安定的氣息。
眼見着楚彥帶他們走向一片光禿禿的草地,姬嘉樹皺起眉頭,輕聲問前面的嬴抱月。
“這路是不是有問題?”
方圓十里一望無垠,連個帳篷都沒有,禪院怎麼可能會在這種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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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有錯,不,應該沒有問題。”
望着前方草地深處的一口沼澤,嬴抱月心跳微微加速。
四周的風景是陌生的,但這口沼澤她卻並不陌生。
楚彥在沼澤邊站定,回頭看向嬴抱月,“認識嗎?”
嬴抱月點點頭,這口沼澤,正是禪院通往外界的大門。
“抱月,你認識?”
姬嘉樹等人站在不遠處一臉愕然,但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楚彥就已經噗通一聲跳入了沼澤。
泥漿迅速沒頂,他整個人都消失在了沼澤中。
“這……”
除了嬴抱月外的其他人都呆住了。
“這口沼澤就是禪院的入口,”嬴抱月做了個跳下去的動作,“眼一閉,一跳,就到了。”
姬嘉樹、陳子楚和許義山呆立在粘稠的沼澤邊。
這事怎麼可能有她說的那麼簡單?
“好了,我先下去了。”
“等等,抱……”
不等三人反應過來,嬴抱月已經跳入了沼澤中,沒有絲毫猶豫和畏懼。
三人對視了一眼,姬嘉樹心一橫也跳了進去,許義山勐地將陳子楚往前一推,帶着他一起栽了進去。
“許義山,你個混……”
嬴抱月雙腳剛落到地面上,耳邊傳來一聲沒能說完的罵聲。
她一回頭,只見姬嘉樹從天而降,只趔趄了一下。陳子楚就比較慘了,險些一頭栽倒。
陳子楚憋了一肚子火正要發,忽然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
“這裡是……”
嬴抱月望着眼前只見過一次的寺門和那塊高懸的匾額,深吸一口氣。
禪院,她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