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銀髮少年輕咳了一聲,“西戎實在是距離太遠,我懷疑那個雲中君在那邊設了什麼陣法,我每次風法送過去的時候總是會受到某種力量的阻隔。”
是這樣嗎?
慕容音滿臉狐疑。
她的力量在穿過永夜長城之時的確能感覺到阻隔,但總覺得並非是陣法的阻隔。
另外她雖沒有見過雲中君,可不管那人有多厲害,也不過是一介凡人。凡人設下的陣法真的能阻擋得了白虎神的神力嗎?
看見慕容音眼中的疑惑,銀髮少年有些尷尬,“北方素來被稱爲神落之地,許多遠古神靈都隕落在北方,不少遺骨未曾找到的,很可能就長眠在西戎草原上。那裡對於我們獸神而言,也是一片未知的領域。”
這倒是。
慕容音神色凝重起來,“那裡是不是還會影響神靈的理智?騰蛇翅膀爲什麼會在抱月他們身上種下詛咒?”
她的風法雖然沒有在嬴抱月和李稷身邊停留太久,但就在重明鳥掛到李稷身上的時候,重明鳥的聲音就順着風法傳到了她這邊。
嬴抱月他們估計還不知道,重明鳥是會說話的。
“詛咒?”
白虎神眯了眯眼睛,“是重明發現了什麼嗎?”
“嘰!”
這時天邊傳來一聲高亢的鳥鳴,一道白光如同流星一般砸向湖面。
“那個傻瓜!”
銀髮少年嘴中暗罵了一聲,迅速伸出一隻手,從他掌心浮現出一個空氣的漩渦飛向湖面,漩渦越來越大,在湖面上形成一個風旋。
砰的一聲,白光砸在風旋上,濺起無數羽毛。
一隻光禿禿的鳥從風旋中探出腦袋來。
“重明?”
慕容音望着眼冒金星的鳥,震驚不已,“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單靠嬴抱月的風法,是不可能把這隻鳥丟這麼遠的。
“這傻鳥差點把自己砸死,”銀髮少年眼角抽搐,“你當你是滿月?衝那麼快做什麼!”
之前送去陪慕容恆的虎斑貓滿月有瞬移的能力,但重明鳥並沒有。
但因爲重明鳥和鳳凰是親戚,當它準備自殺之時,可以將自己化作一顆火球,像流星一般砸向天邊。
重明鳥之前就是用自殺般的速度迅速回到了這裡。
但剛剛如果他不在這,這隻傻鳥大概就會直接交代在這裡了。
白虎神在心中嘆了口氣,動用風法託着重明鳥回到岸邊。
重明鳥從風旋中爬出來,它的雙翅已經無力,拖着翅膀蹣跚地向龜背石走來,隨着步伐,漸漸變幻成一個十二三歲,赤身露體的小男孩。
銀髮少年從懷中扯出一件布衫丟到男孩的腦袋上,“快穿上,傷了阿音的眼睛我饒不了你。”
每次看到這傢伙,他總會想起朱雀座下的那隻呆呆金翅大鵬,他之前總是嘲笑朱雀有個不省心的弟弟,結果沒想到他不是報應未到,只是晚了點。
男孩抓住布衫,一個金髮小腦袋從中探出。
慕容音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場景,倒也習慣了。
“重明!你還好吧?”
小男孩拖着長長的布衫走到她身邊,點了點頭。
慕容音鬆了口氣,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你安全回來就好,那邊的情況到底怎麼樣?”
“不好。”
重明鳥奶聲奶氣地開口,“那兩人身上都有詛咒。長得像一道線,只要到時間不完成,就出事。”
詛咒……
慕容音咬了咬牙,“騰蛇神居然真的捨得對抱月下詛咒!”
“那不是騰蛇神,”重明鳥打斷她,“是騰蛇的翅膀。”
那有什麼區別?
慕容音有些愣神,銀髮少年卻知道他在說什麼。
“那詛咒大概多久發作?”
重明鳥的小臉嚴肅起來,“如果再不採取措施,大概最多隻有一個星期了。”
只有一個星期?
慕容音瞪大眼睛,“那該採取什麼措施?”
“我不知道,”重明鳥搖頭,“我沒法讀神靈的心思。只不過……”
“不過什麼?”慕容音焦急地問道。
“不過那個叫抱月的孩子,好像心裡明白。”
“阿月她明白?”慕容音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她明白爲什麼不去做?”
金髮少年沒有說話,只是擡眼望了她一眼。
一股涼氣倏然襲上慕容音的嵴樑。
嬴抱月什麼都知道,卻不願意去做。
她在猶豫。
她心裡什麼都明白,卻在自己騙自己不明白。
“不行,她這麼下去……”
“阿音,這事你別管了,”這時一直面容沉靜在一邊聆聽的銀髮少年忽然一把抓過她的手,將她往自己身後一帶。
他眼中劃過一抹慍怒,“對於大事都拎不清,不願意自救的人,你在這挖空心思救她有什麼用?”
慕容音心中不忍,還想辯駁,“阿月她不是……”
“倒也不是不願自救,”這時重明鳥站在一邊忽然若有所思道,“我離開西戎的時候,聽見她說她要去個地方,叫什麼禪院。”
禪院?
慕容音心中咯噔一聲。
嬴抱月還去禪院做什麼?應該沒有她的同伴困在其中了纔對。
“我總覺得,那個丫頭給人一種不完整的感覺,”金髮少年託着下巴道,“她身上是不是少了點什麼?”
何止是少了一點。
慕容音心中一痛,嬴抱月幾乎失去了全部的神魂,如果不是之前從北寒閣那補全了一些,她也許根本無法或者走到這。
等等,少了一點?補全?
慕容音忽然僵住了。
嬴抱月回禪院,難道是想要找回自己失去的神魂嗎?
難道說,這就是騰蛇的目的嗎?
不,不對,資料還太少。
那她準備怎麼去?和誰一起去?
……
……
“你要和我一起去?”
第一縷日光投射到嬴抱月臉頰上,她驚訝地轉過頭,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李稷。
之前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李稷並沒有提出要一起去,但這一次,他卻主動提了。
“你之前不是……”
李稷深吸一口氣,心中堵得慌,長臂一伸,抓住了嬴抱月的衣襬。
“李稷……”嬴抱月回過頭,
“沒事,我能控制好我自己。”
李稷咬牙道。
以安全起見他不該去,但他還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