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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毒手

第三百零四章 毒手

杜子卿一家隱居在遙遠的丁零,那兩間破舊的帳篷,是她是到了西戎之後,第一個收留她的地方。

剛到西戎時發生的那些事就像是已經過了許久一般,但在丁零遇見的人和事,都銘刻在嬴抱月心中。

丁零。

那裡是西戎最遙遠的北方,也是她西戎之旅的原點。

她在丁零的故事始於一場貴族的人獵,開始於一個孩童的碧瞳,結束於一位馬奴的眼睛。

嬴抱月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那裡除了對她而言重如性命的紅玉之外,還有一塊硬硬的疙瘩。

那是一個狼頭。

嬴抱月攥緊胸口那枚馬奴留給她的狼頭項鍊。

這根項鍊之前在禪院的時候救過她的命。

當時她和淳于夜夜探禪院,遍尋出口不見,是一個看上去是奴隸的老者看見了這個狼頭疙瘩後,帶着他們找到了出口,他們才得以逃出禪院。

那個時候,嬴抱月就隱約意識到,禪院和丁零的那個馬奴之間可能有什麼聯繫。

但她沒想到,這份聯繫最終釀成的是惡果。

“成功大半……是什麼意思?”

嬴抱月盯着楚彥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

楚彥在心中嘆了口氣,淡淡開口,“就是字面意思。”

“烏禪閭已經抓到了杜子卿,但對方似乎有什麼同夥逃掉了,急着找人追蹤,這才找到了我這邊。”

他帶來的這羣禪院弟子裡有一人精通追蹤之術,烏禪閭想找他借人,這才透露了自己任務的進度。

同夥……

嬴抱月心頭緊縮,瞬間就想起了之前那個在杜子卿帳篷裡躲避的馬奴。

杜子卿被抓,那他的家人呢?桑蘭和烏恩其怎麼樣了?

嬴抱月心中劇痛,但她面上不能表現出來,她越是表現出對杜子卿等人的重視,就越容易被禪院中人拿捏。

嬴抱月故作冷淡地問道,“你說了那麼多,那個叫杜子卿到底是死是活?”

楚彥眸光閃了閃,神情有些複雜,“大概沒死,但和死了也沒什麼分別。”

被禪院抓到手的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烏禪閭沒抓到他那個同夥,大概不會弄死他,但倒現在都沒抓到人,說明杜子卿沒鬆口。”

烏禪閭必然還是已經將刑堂的十八班酷刑都給杜子卿來了一遍,卻依舊拷打不出,百般無奈下才會來找他借人。

以烏禪閭的自視甚高,不被逼到一定程度,是絕不屑於向他求援的。

那麼杜子卿現在,大概被折騰只剩下口氣了。

楚彥的語氣輕描淡寫,但話語背後隱藏着的血腥恐怖卻令人髮指。

嬴抱月閉了閉眼睛,這人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禪院弟子。

他也好,淳于夜也好,這羣禪院弟子因爲從小遭受非人的待遇,所以也不把人當人。

“爲什麼。”

嬴抱月睜開雙眼,“禪院爲何要對付此人?”

杜子卿雖然是中原人,但他在丁零已經住了十幾年了,且隱居在那麼偏僻的地方,一直與世無爭。連白狼王都放過了他,爲什麼禪院會突然想起來對他下手?

“我不太清楚。”

楚彥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嗎?”

嬴抱月袖子下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杜子卿的確十幾年來都與世無爭,可如果說這段時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那就是收留了她。

嬴抱月的心臟一陣陣的收縮,但面對楚彥窺探的眼神,她只能硬着心腸道,“我怎麼知道?我又不認識此人。”

“是嗎?”

楚彥知道她口是心非,但不忍心再逼她,低頭自顧自道。

“這件事禪主是全權交給了烏禪閭,那傢伙和我素有芥蒂,沒想到居然會向我求援呢。”

嬴抱月知道楚彥這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以她之前和烏禪閭打過的那些交道來看,烏禪閭是個氣量狹小又好面子的人,他和楚彥不對付卻還能拉下臉來求楚彥,看得出杜子卿那名同夥下落對他而言極重要。

等等。

嬴抱月心頭倏然一跳。

雲中君交給烏禪閭的任務,到底是針對杜子卿,還是那個同夥?

楚彥話裡話外暗示杜子卿受了刑,而從烏禪閭的這些操作中來看,杜子卿簡直就像是個尋找其他人的工具人。

嬴抱月攥着狼頭的手指收緊,那個馬奴……

難道說將狼頭交給她的馬奴,纔是一切的關鍵?

可是,他到底是誰呢?

嬴抱月心中有無數個疑問,但面對楚彥灼灼發光的雙眼,她深吸一口氣。

“你說的這個人我不認識,楚長老,你叫我來只是爲了這件事麼?還有其他的要說麼?”

“沒有了。”

楚彥深深望着她的眼睛,“我半夜前來,只是爲了通知你這個消息。”

看的出來,此人應該是剛剛受到消息就來找她了。

嬴抱月心情複雜。

這個人對她的示好她能看得出來,可她也還記得在禪院之中,在迷幻谷外,此人是如何下手狠辣地對付她的。

這個男人就像是一個矛盾體,微笑的面具下,是一口看不透的深潭。

他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他明明是禪院長老,卻會幫她呢?

她可以信任他嗎?

楚彥凝視着嬴抱月的雙眼,他能看出她眼中的掙扎,他在心中微笑了一下,輕聲道。

“你不用相信我,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你不用多想,我今晚來,只是爲了將我知道的事告訴你。”

嬴抱月心事被說中,整個人一怔,定定望着眼前人。

她原本以爲他是和淳于夜一樣的人,但卻好像又有哪裡不一樣。

“我要說的話說完了,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楚彥直起身,微笑地望着她。

嬴抱月的指尖扎入掌心,“沒有。”

其實她有,但正如這個人自己說的,她無法相信他,她如果問了,也許反而會給她在乎的那些人帶來災難。

“是嗎?那我走了。”

楚彥轉身離開,但就在走出了幾步之後,他扶着樹轉身。

“對了,關於杜子卿的家人……”

楚彥若無其事地開口,“聽說就在烏禪閭抓人的時候,有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女人被那個同夥給一起帶走了,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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