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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過招

第一百六十一章 過招

空氣裡瀰漫着奶酒的香味,燭光朦朧。

男人的目光帶着微醺的醉意,給氣氛平添一絲曖昧。

如果仔細看,甚至能從他的眼中看出一絲情意,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好似情話。

本來這世間的很多事,就是從興趣開始。

淳于夜的這句話彷彿在暗示着什麼。

“是嗎?”

然而嬴抱月只是瞥了他一眼,聲音不喜不怒,“那真是我的榮幸。”

“榮幸嗎?”

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反應,淳于夜眯了眯眼睛,懷疑是不是自己這話暗示得還不夠。他伸出手,想去撫摸嬴抱月的頭髮。

“啪。”

之前一直沒有掙扎的嬴抱月打開了他的手。

淳于夜目光瞬間沉下來。

空氣中的溫度也一下降了下來。

但這樣子的他,嬴抱月卻反而覺得比較習慣。

“不過有些事你還是別裝了,”她瞥了一眼身上的人,淡淡道,“裝到最後自己恐怕都信了。”

淳于夜剛剛那句話的確說得恰到好處,彷彿隱晦地描繪出了一幅少年墜入愛河的心路。

從一開始的感興趣,再到僞裝身份靠近她,再到身處不同陣營相愛相殺,最後陰差陽錯終於能夠名正言順地靠近。

這故事堪稱跌宕起伏愛恨交織,如果編成話本子一定很好賣吧?

嬴抱月面無表情地望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如果她不是活了三輩子……

算了,就算她沒重生也沒穿越,這鬼話她也不會信。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望着嬴抱月冰冷的眼神,淳于夜忽然笑了,“我以爲我剛剛表現得天衣無縫呢,到底是哪裡出了破綻?”

對付嬴抱月這樣桀驁不馴的女人,想要收服她的心不能用尋常的方法,他還仔細設計了一番說辭。

結果照着她的性子想出的示愛方式,她居然沒有絲毫反應。

這下他還真的有興趣了。

淳于夜望着身下的女人,神情玩味,“我到底是哪裡說錯了?你說說看。”

他雖然沒有過女人,但他自認爲既然人心可以掌控,那麼女人的心自然也在其中,只要方法得當,想要一擊得中並不困難。

嬴抱月在心中長長嘆了口氣。

“你故事編得不錯,”她望着淳于夜的眼睛輕聲道,“我差點就信了。”

不過淳于夜剛剛說的那些本來可信度就挺高的。

騙人最完美無缺的方式就說話七分真三分假,淳于夜剛剛提到的那些情報,包括他和烏禪胥兩人各自有不同的任務的部分,如果她沒有估計錯,應該大部分都是真的。

甚至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也可能是真的。

唯一是假的的……

大概就是他說這句話時的眼神和想要營造的氣氛吧。

嬴抱月凝視着俯身望着她的男人,他的目光冰冷桀驁,卻正因如此,就如草原上的狼王一般,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看着的女人會不自覺地被吸入其中,會忍不住想到,這樣冷酷又邪性的男人居然會爲你停留,這是一件多麼令人心動的事。

只不過,這一切只是假象。

嬴抱月臉頰滾當,眼中的溫度卻一點點降下去。

這副模樣,這種眼神,以及這宛如在示愛一般的氣氛,都是淳于夜刻意表現出來。

換言之,這是他的一場表演。

從在西戎再會時開始,淳于夜就一步步向她展示出他的改變,一點點編織出一張大網,將她網入其中。

她此時注視着的這個忍辱負重卻又鐵漢柔情的男人,是淳于夜在她面前表演出人格。

他展現出的一切,都不是他自己,更接近於是一種人設。

雖然嬴抱月不知道淳于夜爲什麼會覺得她會被這種人設打動,但不得不說,這人也算是將人設演繹到了極致。

如果不是他之前心急了圖窮匕見,就這麼一點點在她身邊轉變,她也許真的會被潛移默化的影響。

望着嬴抱月眼神的變化,淳于夜目光越來越冷。

“你到底爲什麼沒信?來,說說看。”

“主要是兩個原因。”

嬴抱月定定望着他,“淳于夜,你忘了麼,我看過你的記憶。”

雖然不是她想要的,但她也許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清楚淳于夜的本性。

淳于夜在離開西嶺雪山後變化的確很大,但不管他的心境如何改變,人的本性就在那裡。

狼終究不可能成爲羊。

“我妨礙了你的任務,你說你嫉恨我,我也許會相信,”嬴抱月笑了一聲。

“但如果你說你因此對我產生了興趣,只是爲了見我僞裝身份來南楚,那我就不信了。”

嬴抱月心情有些複雜。

那個裝在袋子里長大的孩子,根本不會對任何人有興趣。

淳于夜迄今爲止的所有行動都是爲了活下去和復仇,他的一切情感波動,她根本看不出來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因爲對他而言,一切都是可以利用的,包括他的感情。

這是另一種意味上的情感缺陷。

對於可以操縱自己的感情的人而言,他眼中的世界和別人是不同。

只要有那個需要,他連自己都可以騙過。

嬴抱月望着頭頂上的男人,目光無比複雜。

對於這樣的人,她感到害怕。

“原來如此。”

淳于夜望着嬴抱月的眼睛,神情看不出喜怒。

他大概明白爲什麼他操縱人心的那套法子在嬴抱月身上不起作用了。

“西嶺雪山……”

他低聲開口,有些咬牙切齒,在那塊地方上他真是丟了夠多的東西。

“我可以問問你第二個理由是什麼麼?”

淳于夜眯起眼睛,打量着身下的女人。

嬴抱月就算理智上知道他是個什麼人,但情感並不完全歸理智控制,面對他刻意地撩撥,這人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簡直讓他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個妙齡女子。

“啊,你說第二個理由啊。”

嬴抱月嘆了口氣,“你的那套說辭,有人在我十歲的時候就和我說過了。”

該說是她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那個人成功地在她上輩子就毀掉了她對這種事所有幻想。

“十歲?”

淳于夜眉頭皺起,撐在她身體兩邊的手緩緩攥成拳,“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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