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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野心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野心

“成爲白狼王?”

豆大的雨點打着頭頂上的帳篷,水的氣息鋪面而來。

草原上很少有這樣的大雨,在草原上下雨甚至可以被視爲一種吉兆。

嬴抱月可以想象,等到了早上,估計整個白狼王庭的大巫都會吹捧淳于夜和烏日娜的這場婚禮給西戎帶來了吉祥。

可這場婚禮,帶來的終究到底是吉祥,還是血與火?

在昏暗的帳篷裡,嬴抱月凝視着淳于夜的眼睛,“你想殺死你父親?”

西戎的白狼王幾乎沒有善終,幾乎都是在年老體弱之時被奪位,老王要麼“病死”要麼自殺。

就算制定繼承人也沒用,西戎人習慣了爭搶,十二翟王的體制也讓各部落都有一戰之力,最終永遠避免不了流血。

想要成爲白狼王,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讓現在的白狼王去死。

現在的白狼王雖然已經到了暮年,但尚且算是身前體壯。從在淳于夜婚禮上的表現來看,此人依然要事事搶先,對兒子們也保持着相當強的控制慾。

短時間內這位白狼王自己變得年老體衰並失去王權的控制力,幾乎沒有可能。

當然如果淳于夜願意再等上十年,以他的年紀倒是應該是有一爭之力。

可看淳于夜如今的口氣,並不是想要等的模樣。

“殺了他麼?”

淳于夜低聲笑了一聲,“如果我能辦到,我早就這麼做了。”

他的碧眸深深注視着嬴抱月,“你覺得翟王中有人會不希望他死麼?”

那倒是。

嬴抱月之前對於西戎的王位之爭只有短暫地瞭解,沒有深入過。但就在呆在西戎的這些天裡,她充分感受到了白狼王和翟王們之間的劍拔弩張。

中原王位繼承以父子相承爲主,更有嫡長子繼承製來減少選項,最終減少混亂。

可西戎的做法和中原相反,只要擁有前代白狼王三代以內血緣的淳于家的男人都有機會競爭白狼王位,這基本上就是增加混亂。

這也就讓現任的白狼王時刻處於危機之中。

翟王們不可能將他當作父親看待,白狼王也沒有把他們當作子侄看。

不過西戎王位繼承的混亂由來已久,西戎不但沒有因爲這個繼承製度惹得國家內亂,反而一代又一代地提升了戰鬥力,白狼王每一代都是狠角色,這放在中原王朝幾乎難以想象。

只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嬴抱月此時並不想評價西戎繼承王位的制度,她想知道只有一件事。

“你想要我做什麼?”

她說出了自己的心願,淳于夜也迅速說出了自己的心願,明顯是要和她交易。

“這不是很明顯麼?”

淳于夜笑了一聲,“我可以幫你實現你的心願,但前提是你也要幫我完成我的心願。”

“你是說……”

嬴抱月難以置信地望着他,“你不會是想讓我幫你搶王位吧?”

淳于夜給她提條件她能接受,可這都是什麼條件?

他總不會以爲她能夠左右西戎王位的人選吧?

沒想到,淳于夜還真的點了點頭。

“我都說了我想成爲白狼王,”他淡淡道,“你要幫我實現心願,自然是要助我登上王位。”

嬴抱月哭笑不得地望着他,“你可是太高估我了,這種事我上輩子都做不到,這輩子想做到估計只能在夢裡。”

之前大秦和西戎大戰的時候,她師父不是沒想過擒賊先擒王,一劍斬了白狼王再說。

但白狼王真的就如名字一般,極爲狡詐難纏,不管多少次都逃掉了,要麼就是斬殺的只是替身,她師父最終只斬了六名翟王,甚至沒能和白狼王打個照面。

連她師父都沒殺掉的人,嬴抱月自認爲自己就算是在全盛期恐怕也沒法把這人怎麼樣。

明殺暗殺都解決不了。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你的父親,”嬴抱月面無表情道,“總之我殺不了他。”

“我知道你殺不了,”淳于夜淡淡道,“我不是讓你去對付他。”

殺死那個男人是他的事。

“我想讓你對付的,是我的亞父。”

嬴抱月心頭一跳,雲中君?

“我身上有那個人給我種下的詛咒,我這輩子不能把他怎麼樣。”

淳于夜目光無比冰冷,不含一絲感情。

“可我如果想登上王位,那個人一定會阻擋。”

天階修行者的壽命會比普通人長,就算現在的白狼王自然終老了,雲中君還是不會死。

白狼王會換,但這個國師卻不會換。

按照現在的情況,雲中君註定會輔佐下一任白狼王。

以雲中君迄今爲止積攢的勢力,他已經足以影響西戎王位的繼承。

淳于夜眸光深了深,可他並不是那個男人眼中屬意的下一任白狼王的人選。

嬴抱月大概能理解雲中君想要做什麼,望着淳于夜滿是冷意的臉,她輕聲道,“他想要立一個傀儡?”

“沒錯,”淳于夜回過神來,笑了一聲,“會對他言聽計從的那種。”

最好是幾歲的娃娃。

可惜如今翟王之中,他就是年紀最小的了。雲中君想要立幼君,一時間還很難找到合適的人選。

“言聽計從……”

嬴抱月忽然想到了什麼,靜靜注視着淳于夜的眼睛。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淳于夜瞥了一眼,“我以前是當過這個男人的狗沒錯。”

他淡淡道,“可我現在不想當,也當不了了。”

嬴抱月神情頓時複雜起來。

某種意義上而言,淳于夜也許原本就是雲中君爲了繼承下一任白狼王所培養的傀儡。

從年少時期開始他就被雲中君所豢養,一點點洗腦,身心都被刻上那個人的痕跡,本能地聽從那個人的每一個命令。

可現在,這隻傀儡在死了一次之後,甦醒了。

“從後遼回來之後,我沒法再聽那個人命令,那個人也不會再相信我了。”

淳于夜淡淡道。

西嶺雪山一戰,徹底打破了他和那個男人之間僅存的一點的假象。

他明白了那個人終究是把他當作了一枚棄子。

既然已成棄子,他就沒有回到那個人身邊的路了。

擺在他面前的只剩下兩條路,要麼回禪院,被嚼得連渣滓都不剩,要麼就冒險一搏,在那人騰出手來對付他之前伺機而動,先發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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