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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真惡

第五百五十一章 真惡

這個猜想讓嬴抱月頓時心跳加速,這時湖面上響起一聲輕嗤聲,她一個激靈看向湖面。

嘀嗒,嘀嗒。

一直完美避開烏禪胥攻擊的姬墨,肩上的紅衣被劃開一道口子,有鮮血落入冰湖之中。

嬴抱月怔怔看着這一幕。

姬墨他,受傷了?

姬墨的戰鬥方式,素來是世家公子式的戰鬥方式,在對戰過程中永遠追求完美,每一劍都要出的恰到好處,寧肯延長對戰時間,也不會讓自己受到一絲傷害,沾上一絲灰塵。

嬴抱月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看見過姬墨受傷,一時間目光有些恍惚。

手臂被刺,姬墨臉上還是那般的古井無波,只是揮劍速度肉眼可見地下降。

冰湖之上騰起陣陣霧氣,都是被姬墨的劍火所蒸發的水汽。

他的真元損耗應該也十分劇烈。

“這樣下去不行,”慕容音深吸一口氣,看到自己痛恨多年的人受傷,她心情卻無比複雜,“這麼下去,姬墨是真的要敗了。”

隨着烏禪胥戰鬥動作越來越敏捷,慕容音發現他原本雙眼正在漸漸恢復神采,如果她沒有猜錯,雲中君應該放鬆了一部分對烏禪胥身體的掌控。

再加上雲中君自己御風的控制能力,姬墨現在等於是在和兩個人對戰。

一個等階二的神子和一個等階三的天階。

再加上週圍環境和陣法的限制,戰況已經越來越對姬墨不利。

現在只靠姬墨一個人,根本無法取勝。

嬴抱月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白虎神被應龍神纏住,山鬼本人又沒有戰鬥能力,她更是無法干預這般登等級的戰鬥,該怎麼辦?

這時不遠處響起劍刃摩擦的聲音,嬴抱月聞聲望去,發現之前只是維持着自保狀態的李稷艱難地站起,正拖着巨闕劍向冰湖走去。

“昭華君他……”

看着這一幕,慕容音眼中微微動容。

李稷,這是準備去幫姬墨?

此時神子之間對陣的威壓已經降低,可天階想要與之對抗卻還是相當艱苦。烏禪胥全身被控制應該感覺不到疼痛,但李稷卻是靠着自己的意志在向冰湖前進。

是個好男人啊。

慕容音深吸一口氣,咬牙擡起一隻手。

一陣風從她指尖吹出,飛向李稷的頭頂,將他團團圍住。

身上的壓力一輕,李稷一怔,握着劍回頭,正好撞入慕容音正殷切注視着他的視線。

他向她點頭道謝,隨後快步向冰湖邊衝去。

“嗯?”

察覺到靠近的氣息,無數劍光包裹之中,烏禪胥手臂上的那顆眼珠向湖邊轉了一下。

李稷的身影倒映在眼珠的瞳仁中,褐色眼睛微微眯起。

“真就一直是個麻煩。”

聽見眼珠的聲音,姬墨的目光微微閃動,手腕翻轉,一劍斬向烏禪胥的手臂!

“哎喲,真險。”

他的劍刃再次被風刃所擋,烏禪胥身軀扭轉,險之又險地避過寒光閃閃的劍鋒,唏噓一聲。這時李稷已經奔至湖邊,無數水花從巨闕劍的劍尖匯聚而起,如一條龍一般向烏禪胥衝去。

“真要命。”

烏禪胥一邊感嘆着腰身一邊彎折成一道人幾乎達不到的角度,勉強避過身後衝來的水龍,結果面前姬墨的劍又到了,他只能立即再次扭轉身體,越王劍貼着他的臉皮劃過,濺起不少黑泥。

沾到越王劍的黑泥迅速被燒成灰燼。

連續的幾擊讓烏禪胥的動作有些狼狽,身後再次傳來水浪的聲音,

“嘖。”

烏禪胥咋舌,褐色眼珠瞥向岸邊,瞳仁中閃過一道暗光。

“既然你這麼不怕死,就讓你的老朋友陪你玩玩吧。”

李稷緊盯着湖面上的烏禪胥,正要揮出第二劍,一道陰風卻忽然從他身側襲來。

他猛地一個側身,舉劍相擋,砰的一聲,無數黑泥在他眼前濺開。

“阿稷!”

嬴抱月望着出現在湖邊的那個人,整個人如同置身冰窖,“爲什麼你會……”

“你……”

李稷舉着巨闕劍,愕然看着面前半張臉都被黑泥所侵蝕的人。

“淳于夜?”

眼前之人姿態怪異,面容扭曲,但唯有從黑泥中露出的那雙碧瞳,讓人依舊那麼熟悉。

看見湖邊死死架住李稷的劍那個的,慕容音也震驚不已,“等等,這人是從哪跑來的?不對,他還能動嗎?”

雖然出現得讓人猝不及防,但此時站在李稷面前的人的確是淳于夜。

剛剛也正是他從側面偷襲了李稷。

嬴抱月怔怔看着湖邊。

可眼前的淳于夜,除了那雙眼睛,已經幾乎讓人辨認不出。

他身上的骨頭幾乎都以奇怪的角度翻折着,後背有個滿是淤泥的大洞,整個人披頭散髮,半邊臉上源源不斷地流下黑泥。

整個人已經沒有了人樣,原本俊美的臉龐此時看上去更是可怖不已。

然而淳于夜手中卻牢牢握着一柄短槍,架住了李稷手中的巨闕劍。

看見那柄短槍,嬴抱月瞳孔微微收縮。

那正是淳于夜在中階大典最後一天使用過的兵器,應該是他的秘密武器。

即便面目全非,但他身上卻依舊殘留着戰鬥的本能。

“這孩子的手腳都斷了,怎麼還能攔住昭華君?”

慕容音愕然盯着遠處半邊身體都被黑泥佔據的少年,淳于夜渾身是血,兩隻腳掌都翹起翻向身後,他幾乎是只靠腿骨杵在地面上,但不管李稷怎麼劈砍騰挪,淳于夜卻穩穩地紮根在地面上,身體變幻出各種刁鑽的角度,手執短槍和李稷纏鬥了起來。

“這纔對嘛。”

這時湖面上響起那顆眼珠的笑聲。

“只要沒死,你就要充分發揮你的作用。”

“充分?”

嬴抱月重複着這句話,緩緩攥緊了拳頭。

淳于夜作惡多端並不值得同情,但這顆長在烏禪胥身上的眼珠,卻明顯要將淳于夜利用到連渣滓都不剩。

這是一種真正的惡,如淳于夜身上那攤淤泥一般深不見底。

一瞬間,無數記憶在嬴抱月腦海中翻滾而過。

她看見了那個裝在袋子裡的孩子,看見了稚雲公主的眼淚,看見了那個抱着劍坐在草原深處的少年。

外面的風聲和威壓讓她胸口憋悶喘不過氣,但嬴抱月咬了咬牙,腿骨不斷哆嗦着,一點點站起。

“抱月?”

慕容音一驚,“你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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