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本意是找嬴抱月,但在找到她後,陳子寒第一眼先被出現在視野中的一大片冰瀑給驚到。
雖然知道之後的關卡只會更加嚴酷,但目睹眼前高得不可思議的冰瀑,陳子寒被這自然的力量所震懾,爲嬴抱月等人捏了一把汗。
抱月等人……要從這個地方爬上去?
眼前整片冰瀑都凍得光潔溜溜,表面能看出一股股的水流,凹凸不平,冰面後的巖壁上更是能看到一個個黑黝黝的洞口,不知裡面藏着些什麼。
陳子寒頭皮微微發麻,這可比同樣高度的冰壁要難爬多了。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里面隱藏着無數未知的危險。
嬴抱月站在晶瑩剔透的冰瀑下,正在……
和李稷姬嘉樹他們爭吵。
“不行!”
也不知她之前說了什麼,姬嘉樹渾身繃得緊緊的,斷然拒絕,“你不能先上去!”
“嘉樹……”嬴抱月苦笑,“就先上去一點點,我都說了,我腰上會繫繩子,如果有什麼事,你們在下面接住我不就行了。”
“那爲什麼不能讓我先上?”李稷在一邊淡淡道,“我上去後從上面放繩子,你們到時候只要攀着繩子上來即可。”
“不行,”嬴抱月眉峰微蹙,向周圍掃了一眼,“留在下面的人多,你要留在這維持場面。”
他們這邊人雖多,但那兩名後遼修行者,一個是天階,一個是等階四的修行者。
這兩人如果忽然發難,就只有李稷能控制局面,所以李稷必須留在下面。
“既然那兩人這麼想上去,那就讓他們先爬不就好了,”趙光杵在一邊臉色不好看,“憑什麼讓我們這邊人先上去放繩子,他們在這坐收漁翁之利?”
剛剛那兩名後遼修行者湊過來,向他們提出了一個爬冰瀑的計劃。
冰面不平又溼滑,雖然用劍在表面鑿坑能爬上去,但如果所有人都這麼做就太費時間和體力了。
那兩名後遼修行者就提出,先讓一個人手腳並用爬上去,然後在冰瀑頂端固定一根繩子,其他人拽着繩子爬上去。
這無疑是一個好方法。但誰去做這個固定繩子的人,衆人之間卻產生了分歧。
嬴抱月等人出現之前,這兩名後遼修行者原本是準備抓住嬴珣,再威脅霍湛去做這件事。
只要嬴珣在手,霍湛只能乖乖聽話,如果他真有本事爬上去,就只能在上面等他們上來。
就算霍湛死在半途沒本事爬上去,也算是爲他們探了路,他們也沒什麼損失。
但嬴抱月一行人出現改變了局面。
霍湛已經疲憊得說不出話來,但看見嬴抱月出現,他默不作聲地將嬴珣往嬴抱月的方向拽了拽。
以嬴珣的自尊心,必然不願意接受嬴抱月的庇護,但他作爲臣子卻顧不得這麼多。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在南楚被人嫌棄的花瓶公主,此刻卻成了這西嶺雪山上最粗的一根大腿。
霍湛諷刺地咧了咧嘴角。
此情此景,他還真希望讓那羣提起嬴抱月就一臉不屑的前秦老臣看看。
察覺到霍湛的小動作,嬴珣眼中劃過一絲難堪。但他知道他和霍湛兩人人微言輕,面對兩名後遼修行者挑釁的目光,他微微低下頭,強忍着屈辱沒有出聲。
“看來前秦大公子是不準備去爬了,”兩名後遼修行者眉梢挑了挑,看向嬴抱月,“公主殿下有什麼人選推薦麼?”
“喂!”趙光火了,“你們都想好了法子,怎麼不自己去拉繩子?我們就算找人綁好了繩子,那和你們也沒關係!”
這兩人一幅想坐收漁翁之利的模樣,讓他觀之慾嘔。
“話不是這麼說的,”其中一人淡淡道,“我們只有兩個人,一人先爬一人放繩子實在不划算。當然我們也能這麼做,但我二人都爬上去之時,我們一定會將那根繩子砍了。”
“那你們憑什麼讓我們給你們幫助?”趙光冷笑,“我們就不會砍繩子麼?”
“所以說我們沒必要如此啊,”中年人眼中帶笑,“都走到這裡了,選擇大家都能節約力氣的方法不好麼?”
“掛兩次繩子,實在沒必要,”另一人一唱一和地攤手,“所以我們纔來和公主殿下商量。”
“我們不白讓公主殿下的人出頭,”後遼修行者正色道,“我倆會先在冰面上鑿出坑來,幫助第一個人爬上去。”
也就是說他們會先幫忙開路。
шωш☢ ttκá n☢ ¢〇嬴抱月眯起眼睛。
這兩人雖然目的不純,但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
這個方案的確是雙贏。
這兩人不可能讓他們這邊這麼多人免費走自己開的路,最多就是爬完砍繩離開,他們跟後面再另起爐竈。
自己這些人當中必定要有一人徒手爬這冰瀑。
可如若有這兩人出手,等下要爬冰瀑的第一人至少能節省點體力。
如果不是到了非你死我活的境地,衆人協力才能最大程度獲得生機。
嬴抱月閉了閉眼睛,點頭,“好,我明白了。”
她看向上層扎入雲海的冰瀑,向李稷伸出手,“阿稷,把繩子給我,我來爬吧。”
嬴珣站在霍湛身後,瞳孔微微放大。
他沒想到嬴抱月居然會選擇自己去當這第一人。
這種做法,真的對嗎?
他從小接受帝王教育而生,其中學到的第一點就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這也是他的祖父告訴他的第一條告誡。
身份尊貴的人,不輕易涉險。
他小的時候也曾頑皮,有一次帶着霍湛偷偷溜出去林子裡摸鳥蛋,有個馬蜂窩掉下來朝着霍湛腦袋上砸了下來,他護在霍湛頭上擋了一下,手背被馬蜂蟄腫了。
結果霍湛當時頭沒事,回到家中,卻被祖父罰跪了一天一夜,被鞭子抽的頭破血流。
他呆呆站在院子裡,那個時候忽然明白,他的身份和其他人不一樣。
霍湛也好其他書童玩伴也好,都是爲了保護他而生的。
他能做到的,就是愛惜自己的性命。
嬴珣目光有些恍惚,祖父和前秦遺老們和他說過的話不斷在他耳邊迴盪。
他們說,他要是出事了,身邊其他人只會死的更慘。
因爲他是前秦王位僅存的唯一正統繼承人。他身邊的其他人都可以被替代,可這世上卻沒有人能替代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