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嬴抱月說完這句話後,天地元氣瘋狂涌入她的體內,陳子楚瞪大眼睛,這是破境的先兆!
這丫頭還真是說到做到!
不過她本來就是說到做到的人,陳子楚額角流下一滴冷汗,神舞境說升就升,還可以這樣嗎?
不用天階護法不用陣法守心不用沐浴更衣就這麼直接來?
不危險嗎?
陳子楚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就在這時,他驟然發現石臺上的姬嘉樹神情大變,下一刻一道黑影倏然穿過他身邊。
“住手!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陳子楚睜大眼睛,看着原本站在最前方的李稷像是會瞬移一般,猛地出現在嬴抱月身邊一把握住了她的左手腕。
桂花樹下的少年們雖然都沒反應過來,但看到李稷阻止都鬆了口氣,但下一刻嬴抱月擡頭看了李稷一眼,趙光發現李稷的身體居然微微一僵。
“我知道。”嬴抱月看了他一眼,“這是我的決定。”
李稷面具下的黑眸定定看着她,下一刻鬆開了手。
她真正想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
他比誰都清楚這件事,而另一個少年,也很清楚。
她向來說到做到。
石臺之下非常安靜,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臺上原本一觸即發的孟施和姬嘉樹忽然停下了,而原本在臺上洶涌的天地元氣居然涌到了臺下。
李稷閉了閉眼睛,靜靜看向臺上,而就在這時,一直和孟施對峙的姬嘉樹回過了頭。
他怔怔看着站在臺下的少女。
在聽到嬴抱月的話後,姬嘉樹發現連孟施都有一瞬的動搖。
不死……不休嗎?
在走上對戰臺時,姬嘉樹預想過如果他和孟施拼命可能會發生的情況,他知道以嬴抱月的爲人恐怕會出言阻止他,但他也做好了不聽她的準備。
畢竟這是他的對戰,臺下之人能干預的有限。
但姬嘉樹怎麼都沒有想到,嬴抱月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出言阻止他,而是自己開始破境。
她說,她會去挑戰等階四的孟施。
如果他神魂受傷的話。
他是雷法者,在任何巨響下都不會耳鳴,但就在此時此刻,姬嘉樹卻覺得自己有一瞬間的耳鳴。
如果他受傷,她會爲了他報仇。
爲了他。
孟施擁有不滅的執念,姬嘉樹很清楚,嬴抱月也有執念。
這份執念絕不比任何人要弱。
從他在南楚國境第一眼見到她時起,他就明白,嬴抱月在追逐着什麼。
那份執念讓她置之死地而後生,穿越上四宮篩選、稷下之宴、初階大典衆人戰、初階大典個人戰、雲霧森林、亡者之海,她穿越無數艱難險阻,只爲了成爲唯一一人的魁首,去實現她最終的執念。
姬嘉樹不知道這份執念最終指向何處,但他知道,對於嬴抱月而言,中階大典的魁首是她必須要拿到的東西。
這對她是必須的,有着特殊的意義。
一路走來,他一直看着她,所以他明白。
她爲了這個目的,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
他從小就從父親那裡聽過一句話,如果有什麼東西你拼上性命也想要,那麼一切都是可以被犧牲,可以被利用的。
本該如此。
她是可以利用他的。
不如說修行者如果真的想要走到極致,利用別人是必須要走上的道路。
可是就是在此時此刻,她說,如果他被傷,她會和別人拼命。
此時、此刻、此地。
在這個中階大典倒數第二天,最關鍵的時候。
姬嘉樹怔怔看着嬴抱月,緩緩呼出一口氣,一字一頓地開口,“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這是中階四強戰,孟施是她極大可能遇上的死敵,而他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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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結果莫過於在一場讓他和孟施玉石俱焚,這樣不管是誰獲勝,最終的勝者都會無力再進行最後的廝殺。
她只要站在一邊冷眼旁觀下去,僅僅是這一場戰鬥,就能讓她少掉兩個對手。
還是兩個有爭奪魁首之力的關鍵對手。
她怎麼會不明白呢?
她怎麼會不明白。
她明明什麼都明白。
姬嘉樹怔怔投下目光,撞入少女沉靜如湖泊的雙眼,淹沒在她溫暖的笑容中,說不出話來。
“我明白,”嬴抱月握着劍的手沒有絲毫顫抖,她的笑意很淡但卻柔軟如山泉,“謝謝你,嘉樹。”
“已經足夠了。”
“她不是該由你打敗的對手。”
嬴抱月凝視着孟施手中長劍上銀色的月華,目光微深。
從她和姬嘉樹的對話開始,孟施就沒再動作,只是保持着姿勢劍指着姬嘉樹,像是隨時可以進行攻擊。但孟施沒有乘機而入。
嬴抱月立刻就明白,孟施也希望她能阻止姬嘉樹。
孟施並不想要把姬嘉樹怎麼樣,她只是想要魁首,而姬嘉樹正好擋在了她面前而已。
雖然這麼說有些自我意識過剩,但嬴抱月總覺得,孟施並不想和她結仇。
姬嘉樹的實力並不弱於孟施,但孟施有拼命的理由,有珍貴的劍法,現在的姬嘉樹並沒有和她拼命的理由。
嬴抱月也不會讓自己成爲這個理由。
她的目光長久地停在孟施的劍上,擁有此等劍法的人,更不該由姬嘉樹來打敗。
這是她要解決的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放任天地元氣繼續涌入自己的身體。
“抱月!”姬嘉樹握劍的手終於顫抖起來,“你……別……”
“嘉樹,”嬴抱月仰頭看向臺上僵住的少年,微微一笑,“你要怎麼辦?”
怎麼辦?
姬嘉樹僵住了。
他如果繼續和孟施對戰,她就會破境,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破境。
單看李稷之前的反應,姬嘉樹就知道嬴抱月此時破境是絕對不妙的事,更何況她還準備在破境後挑戰孟施。
這大概是姬嘉樹經歷過最離奇的一場威脅,讓人覺得有點苦,卻又有點甜。
不惜賭上自己之後的前途她也要威脅他。
真是,這世上怎麼就有這樣的人呢?
他原本是想保護她的,怎麼到了最後,卻反而被她保護了呢?
看到嬴抱月不聽勸告繼續破境,姬嘉樹終於惱怒地瞪向她,“你這個人……”
他真是要敗給她了,簡直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是你當初堅持要留下婚約的,”嬴抱月微微一笑,“你被人所傷,我和那個人,不就結下了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