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昊給她上藥的時候,米良發出殺豬一樣的叫聲,右小腿已經腫了,碰一下都痛,石頭在旁邊說個不停,“老大,你輕點,米良很痛,輕點……”
“你們倆都閉嘴。”印昊被他們倆的聲音吵得心神無法集中,側頭瞟了幾眼擰着眉痛得咬牙的米良,眸中隱匿着幾許憐惜,嘴上卻在兇她:“不是很嚴重,叫這麼厲害別人還以爲你受了什麼要命的傷?再這樣吵鬧我就不替你治了。”
米良痛得抽氣,哽咽道:“我不喊了,你一定要幫我治好,要是殘廢了我就不活了。”
“就你這麼點傷還能殘廢?”印昊指着她的腿,“不過不好好治瘸了倒是有可能。”
一聽要瘸了米良眼淚如洪水決堤,胸膛劇烈起伏,“會瘸嗎……我不要瘸……”
“不會的,我保證不會。”印昊連忙安慰她,來了一個女人真是麻煩多,越兇她越不安寧,印昊不能不把聲音放得溫柔,“你雖然疼,不過骨折不嚴重,好好養一段時間就跟以前一樣。”
印昊替她上藥包紮上夾板,弄完之後他揮手讓石頭去煎藥,石頭走了屋中只剩兩個人,米良聲音略微沙啞,“老大,謝謝你。你也受傷了,回去休息吧。”
“等石頭藥熬好了我再回去,反正我也等着喝藥,到時候就讓他在你屋裡看着,你的腿暫時不能動,以後就呆在屋裡不要亂跑。”印昊囑咐她,看着米良腫得像小核桃的一雙眼睛,心頭有些惋惜,女人還是笑起來好看,哭啊哭的讓人心裡也好受不起來,他在旁邊拿起毛巾遞給她,示意她擦擦臉,“以後不要老哭,眼睛腫了一點都不好看。”
米良靠坐在牀頭,因爲腿痛不太想開口,擦了臉,拉開旁邊的被子蓋住下半身,聽到印昊沉緩的聲音,“本來今天是因爲你我纔會被黑風刀暗算,但也是因爲你最後我纔沒事,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我都不認識他,哪知道他會把我擄走,難道他知道我是女人?”米良想想又不對,黑風刀分明叫她臭小子。
“這是我和他的恩怨。”印昊坐牀沿,“你知道自己不是黑風刀的對手,他想殺的人只是我,你幹嘛不要命地跑過去推他?”
估計那時候印昊沒聽到黑風刀說了什麼,米良最怕的就是以後要跟這種又兇又惡、下流齷蹉的男人做,米良想着就渾身發顫,印昊要是真的死了,她的庇護和希望都沒了,還不如和黑風刀同歸於盡。雖然事實是這樣,不過這麼好的機會她要是不用就真的沒機會了,米良抓起印昊的手,“我總不能看着他殺了你,要是你死了,我活着也沒意思。”
印昊卻是不屑的口氣,“你忘了我跟你說過的在炎荒最重要的事是活下去。”
米良口中不滿,“老大,你真是不解風情。這個時候你應該說你很感動或者你也很喜歡我,我都疼死了,你還說這種話?好像我做的都是多餘的事。”
印昊又勾脣一笑,“其實我挺喜歡你這麼做的。”
他笑得俊朗無雙,米良看得有點晃神,印昊這個人還算不錯,這也只能是跟炎荒的其他男人比,他想和她發生最親密的關係,卻不想負責;他可以對她好,但是也可以毫不留戀地走掉,把她丟進水生火熱中。炎荒這個地方,從來都是自己想辦法活下去。米良傾身去摟他的脖子,腦袋擱在他的肩上,語氣放得很軟加上微微沙啞的嗓音,聽起來又軟又糯,“我腿好疼,抱我一會,就一會,等石頭熬好了藥我喝了就不煩你。”
印昊微愣,米良的身體很軟,又將他抱得很緊,像是藤蔓對大樹的依靠,他心裡有種莫名的情懷在涌動,印昊慢慢伸出手摟住她,不自覺地輕輕拍着她的背,“疼不了幾天,不過要休養一陣子。”
“老大,明天不能跟你做了。”米良說得無辜又可憐,像是她極期望和他做似的,其實心底在慶幸又可以躲一段時間,也算是因禍得福,先培養一段時間的感情再和印昊做更有利於她征服印昊。
“沒事,你好好養傷。”
“我不想和你分開,不管是生死還是別離。老大,我一輩子跟着你,你不要把我一個扔下好不好?”米良把他摟得更緊,因爲疼痛語氣有些哽咽,她反正在這世界無依無靠,印昊在這裡都能當老大,出去也能混得好。跟着他至少生計有着落,只要他帶她出去,米良跟着他也不算太差,就算他要娶別的女人她也能歡歡喜喜幫他操辦。
印昊放開了抱着米良的手,“你休息一會,我看看石頭熬藥好了沒,你早點喝藥早點休息。”
說着把米良拉開,站起身朝門外走,明顯是拒絕帶上米良。米良看着他離開的身影只覺得腿痛得更厲害了。
越獄尚未成功,哦不,是加入越獄團伙尚未成功,米良仍需努力。
印昊也受了傷,不過沒表現出半絲羸弱,依舊經常去礦區,僅僅只讓石頭幫他熬點藥,喝了三天便停了。剛停了一天,中午石頭給他送飯的時候,同時端來的還有一碗黑漆漆的藥,他瞟了一眼,“不是跟你說不用熬藥了嗎?”
“米良說你那天傷得挺重的,表面沒症狀不代表徹底痊癒,她說還要喝幾天鞏固一下。”石頭回他。
“你什麼時候這麼聽她的話?”印昊指了指藥碗,“撤下去,以後也不用熬了。”
“可是米良說我不給你熬藥的話她就不跟我說話了。”石頭有些爲難,揚起臉道:“老大,米良很關心你。”
“叫她好好養自己的傷就行了。”印昊不以爲意,“她吃過了嗎?”
“吃過了,老大,你也吃吧,我去把她的藥端過去。”石頭走出屋子。
印昊每天都會去米良那裡幫她看看傷情,今天應該拆開夾板給她換藥,到了米良的屋中看到一碗已經不冒熱氣的藥放在旁邊,石頭見他來了,叫起來:“老大,你來了,米良說你不喝藥她也不喝了。”
“胡鬧。”印昊吐了兩個字。
米良目光幽怨地望着他,“老大,你的傷也不輕,不能這麼馬虎了事,你不喝我也不喝。”
“就你這樣還來威脅我?成天就會喊痛。”印昊不屑。
米良做情深意切狀,“我這是關心你,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知不知道?炎荒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你的位置,你不養好傷萬一被人趁虛而入怎麼辦?害得我成天提心吊膽,心情不好,就算我喝了藥也沒用……”
印昊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不以爲然地對着石頭揮了揮手,“端出去熱熱。”
石頭忙端着藥碗出去了,米良臉側向一旁,“熱了也不喝,反正你不喝我也不喝。”
米良傷了,臉色不如前陣子紅潤,像大雨打過的桃花瓣,依舊柔潤但多了幾分蒼白,此時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堆滿倔強,印昊覺得好笑,在炎荒呆了十年,在這十年裡沒有人噓寒問暖,沒有人問長問短,聽到米良的真心覺得好笑,好笑之餘心裡又有幾分感動,不過他面上依舊如常,拉了一張凳子在牀邊坐下,準備給米良看腿,“該換藥了。”
米良悶聲不言,腦袋依舊偏在一側不理他。
印昊小心地把她的腿擡起,開始拆夾板給她換藥,有一下子印昊去拿旁邊的藥,一不小心手肘碰到了她的腿,聽到她猛然吸氣的聲音,問道:“弄疼了?”她咬着牙,依舊不和他說話,小嘴微微撅起,像是在和誰賭氣。印昊覺得她有點無理取鬧,又有點可愛,一邊上藥一邊道,“女人是不是都像你這麼煩人?”
“女人只煩自己喜歡的人。”米良悶聲答道。
印昊拿着藥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繼續不動聲色地給她上藥,像煞有介事地查看着她的腿,輕飄飄道:“你要是不好好養傷,以後瘸了可不要找我。”
米良微微咬脣,面上一副掙扎的神情,過了好久回過頭看着印昊,用柔糯的語氣懇求道:“老大,你也喝藥好不好?我不想瘸了,我想快點養好傷就能和你做很親密的事情,可我……”她的臉上非常糾結爲難的樣子,“可我,說了你不喝我也不喝的。”
印昊愕然,這都什麼跟什麼?米良幽怨地看着他,“還說我瘸了不找你,分明就是你害的……”
“好了,我回去再吃兩天藥。”印昊退讓道,“磨磨唧唧聽着都煩,可算是見識到了女人亂扯的能耐。”
嘴上雖在抱怨,心底卻也是樂意的,米良的關心讓他覺得有一絲絲甜意。
晚上他過來的時候米良剛吃完飯,找個理由把石頭打發走,時間尚早再加上米良睡了一下午,這時候看起來倒是精神了很多,印昊照常問了她幾句傷情,佯裝自然地從懷中摸了點東西出來遞給她,“這個你拿着玩。”
他給她的是兩塊紫晶,純淨沒有一絲雜質,一塊是常見的一兩重,另一塊更大,是四兩的,大自然詭異得堪稱完美的切工讓紫晶油燈下閃閃發光,看得米良眼睛也亮晶晶的,她從他手中接過來,“送給我的?”
“那天看你很喜歡。”印昊作出疏淡的口氣,“炎荒別的沒有,紫晶還是有的。”
米良拿着紫晶愛不釋手,眼睛笑得彎彎,想起來這是印昊送給她的東西,看來自己有進步嘛。她擡頭看着印昊,突然湊過去在他臉上吻了一下,快速離開,對上印昊略略有些意外的眼,晃了晃手上的東西,“這個,我很喜歡;你,我也很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的算長評加更,目前還是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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