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空間有限,林羽和謝子衿盡了最大的努力和排幫周旋,但仍舊是被逼到了角落裡,他們已經無路可退了。
富含山手舉着撿來的一根棍子,橫在胸前,將太子緊緊護在自己的身後,其實他這樣做毫無意義,只不過是爲了讓自己心裡稍微安定一些,順便在林羽和太子面前表現一下。
其實富含山倒也不是很緊張,林羽和謝子衿在他身前一左一右卡住了排幫進犯的路線,排幫的人根本就摸不着他一根汗毛,他這番做派只怕還是做樣子的成分比較大。
排幫的人領教了林羽兩人的厲害,只是將他們堵在甲板的一個角落,使林羽等人無法再逃,但要說衝上去對付他們,排幫的幫衆也是不肯的,眼前這兩個人分明是高手,不拼命的話打不過人家,拼命的話在場那麼多人,都不願自己當炮灰。
餘怒濤眼見成了僵局,心裡也上火,自己這麼多人怎麼就奈何不了對方兩個人。要在平時他肯定自己就親自帶頭衝上去了,不過他也看出來林羽不好對付,而且他能感覺到對方是殺過人的,身上的殺氣極重,衝上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他站得老遠,嘴裡大喝着讓手下們往前上。
排幫的幫衆們有樣學樣,也嘴裡大喝着揮舞着手中的武器,但腳下卻死也不肯往前挪,後面的人便推前面的,前面的人又擠後面的,就是不願自己上去。
餘怒濤是又氣又急,他現在已經認定了富含山背後的中年人就是蜀王府要找的人,要不然對方怎麼會如此拼命,混戰了大半夜,眼瞅着天色已經開始放亮了,排幫的人也是極度疲憊,再拖下去的話,可能會橫生枝節。
眼見手下人使喚不動,餘怒濤只好開始喊話與富含山談判:“富掌櫃,你把身後的人交出來,我不爲難你,咱們就各走各的道。”
“呸。”富含山向着餘怒濤那邊啐了一口,他已經看出來排幫的人都怯戰了,更是有恃無恐,“你有本事就來抓我們,想讓老子交人,門都沒有。”
餘怒濤大怒,他大聲吼道:“死胖子,你別以爲老子拿你們沒辦法,你們不投降,我便鑿了這艘船。我倒要看看,你請的這兩個保鏢在水裡是不是也和現在一樣厲害。”
聽了餘怒濤的話,不止是富含山,林羽和謝子衿也勃然色變,對方真是太無恥了,連鑿船這樣的事也做得出來。富含山向林羽投去求助的目光,林羽也露出了爲難的神色,排幫的人靠水討生活,水性肯定極佳,自己到了水裡別說保護太子,就是保全自己都難。
“無恥之徒,你敢鑿老子的船,老子跟你拼命。”忽然從林羽上方傳來一聲怒吼,原來是船主胡三有聽到了餘怒濤的話,他和一干護衛被排幫的人逼到了舵樓附近,正巧離林羽等人不遠,餘怒濤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要怪你就怪富含山吧,是他拖累你的。”餘怒濤死死盯着富含山,希望從他開口投降,但富含山哪能做得了主,林羽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最終餘怒濤失去了耐心,一揮手,向留在小船上的手下命令道:“下水,鑿船。”說完只聽得撲通幾下入水聲,應該是有人跳進江裡去了。
“媽的,老子跟你拼了。”胡三有急紅了眼,帶着手下從舵樓上跳了下來,和排幫的人混戰起來。
餘怒濤不是林羽的對手,卻不怕胡三有,他趁對方立足未穩,一拳就把胡三有打飛了出去。林羽沒有上前加入混戰,而是躲在後面。見胡三有倒跌出來,便把他扶了起來。
船上的護衛人數不及排幫,不是排幫的對手,打了一會不是退回了胡三有身邊,便是叫人給生擒了,沒多久這場混戰便以排幫勝利而收場了。
“餘怒濤,你個畜生啊!”胡三有悲憤不已,對着排幫的人破口大罵,“不說船上的財物,單說船上還有這麼多客人,你難道要讓無辜之人喪命嗎?”
在船上仍有許多被排幫控制起來的乘客和水手,排幫僅有四艘船,明顯是帶不走全部的人,排幫的人聽了這話,顯得有些不安,紛紛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幫主。
餘怒濤咬咬牙,沉聲道:“能帶走的我儘量帶走,帶不走的,只能怪他們命苦了,誰叫他們上了這艘船。”
胡三有這邊的護衛中引起了一些騷動,很顯然,有些人要被留下了,而留下的生還概率應該很小。
太子緩步走到林羽背後,將手搭在林羽的肩上,小聲說道:“林將軍,把我交給排幫的人吧,這樣才能救船上的無辜乘客。”
“不行,”林羽斷然否決的太子的意見,“您身份干係重大,別說這一船人,就是犧牲再多人我也不會交出您的,即使船沉沒了,我也要保住您。”
太子還想再說些什麼,有人從船艙裡跑出來大聲喊道:“漏水了,漏水了,船要沉了。”甲板上衆人循聲望去,原來是躲在底艙的乘客,對於這種漏網之魚,排幫也沒興趣再去抓他。
“餘幫主,”富含山也走到了前面,試圖說動餘怒濤,“其實我這次是替鐵索幫辦事,排幫和鐵索幫井水不犯河水這你該知道的吧,你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餘怒濤把手一揮,滿不在乎地說道:“別拿鐵索幫來壓我,我排幫可不怕他們,就算你真的是替鐵索幫辦事,這個人我也要帶走。”
“是嗎?”一個聲音從餘怒濤後面傳了過來,由於被排幫的人層層擋住了,所以他回頭並沒有看到說話人。
排幫的幫衆自動散開,餘怒濤纔看清站在自己後面說話的人,是一個穿着打着赤膊的年輕人,他的右邊紋着一條纏繞着鐵鏈的青龍。林羽也看見了這個年輕人,他心裡好奇這麼冷的天這傢伙不穿衣服怎麼不怕冷?
紋着青龍的年輕人從散開的人縫中看見了林羽,眼睛忽然一亮,但他裝着沒事的樣子對餘怒濤說道:“餘幫主,這裡是我們鐵索幫的地盤了,你們排幫好像踩過界了吧。”
餘怒濤沒想到抓個人居然拖了這麼久,船已經行駛到了鐵索幫的勢力範圍,自己出動這麼多人和船把鐵索幫的人驚動了。他小心探頭往船外看了看,只看到了一艘掛着鐵索幫旗幟的小船,又放下心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鐵索幫人少就好欺負?”對面的青年像是看穿了餘怒濤的心思,臉上浮現出幾分譏諷的味道,“我告訴你,今天的事我還管定了,這幾個人我們鐵索幫要帶走,你們排幫的人趕緊從這裡滾蛋。”
餘怒濤被對方囂張的態度氣得夠嗆,鐵索幫不知怎麼搭上了西北軍的關係,近些年來混得風生水起,壟斷了許多大商會的生意,相比之下,排幫就有些相形見絀了。
不過幫派實力也不過是江湖地位的一部分而已,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的幫主身份,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裡,未免囂張過頭了,他怒喝道:“臭小子,就是你們幫主在這裡也不敢拿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老子今天就替你們幫主管教一下你。”
餘怒濤將手中的分水刺捅向了對面的年輕人,但人家根本就沒有想和交手的意思,閃身躲過了過去,跑到林羽身邊去了。
“荊濤見過大人!”吃不準林羽的想法,荊濤並沒將林羽的身份說出來。
林羽一愣,反問道:“你認識我?”在他的認識的鐵索幫幫衆裡好像沒有荊濤這個人。
“家父是鐵索幫幫主,在下有幸見過大人真顏,只是未有緣引薦。”荊濤心中狂呼自己運氣好,不過是帶人在江上巡弋,居然碰上了林羽,而且好像還遇到了點麻煩,這豈不是自己的機會。
林羽恍然大悟,他點頭道:“原來如此,排幫的人下去鑿船了,你有辦法阻止他們嗎?”
“不行,”荊濤搖了搖頭,“我帶的人太少,無法擊退餘怒濤,但我想殺出一條血路將大人帶走還是可以的。”
“好,”林羽立即當機立斷道,“胡船主,你帶人殺下船艙去,趁還來得及趕緊堵上漏水的缺口,找地方靠岸修船。我帶人殺到鐵索幫的船上去,將排幫的人引開。”
餘怒濤從對方的交談之中才發現他之前以爲是護衛的那個高手纔是這羣人的頭,富含山也不過是給人打雜的,他錯把富含山給當成主事的人了,而且聽荊濤的語氣,這人好像還不是常人,應該也是朝廷的人,他心裡不禁有些打鼓。
荊濤吹了個呼哨,站到了舵樓旁邊的欄杆上,示意手下把船開到這裡來,餘怒濤一看對方要逃,心裡一橫,把手一指,大聲嚷道:“拿下他們,抓住一人賞銀千兩。”
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雖然知道林羽等人厲害,但衝着那一千兩銀子,排幫的幫衆們還是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拿到賞銀,自己就不用在江上過苦日子了。
富含山扶着欄杆哆哆嗦嗦地往下看去,舵樓離水面足有三四丈高,大驚失色道:“這怎麼下去啊?”
荊濤笑着說道:“沒事,跳下去,我不會讓你們溺水的。”
不止富含山,太子的臉也都嚇白了,他不是不會游泳,但這麼高跳下去真是夠嚇人的。
林羽帶着謝子衿奮力擊退着撲上來的排幫幫衆,他把手往太子身上一指,喊道:“快跳!荊濤,你看好這個人,出了事我拿你是問。”
“好嘞!”荊濤說着提起太子的腰帶,帶着他一塊跳了下去,富含山沒辦法,也捏着鼻子跳了下去。
見太子脫險,林羽躍到欄杆上,對着餘怒濤大聲嚷道:“姓餘的,今天的事我記下了,以後你們排幫別說在這橫江上混,就是江湖上也不會有你們的立足之地,我林某人說到做到。”
說完,林羽紅塵劍回鞘,一個猛子扎入了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