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箏是此次新科榜眼,如今又升了官進了府衙做了六品通判,這一次在整理前往邢州參加秋獵的名單時,他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只是他剛剛入朝爲官,又是孤身一人在京城,他的馬車位於整個車隊的後半部分,直到這時宋意歡才發現他竟也在邢州。
腳步一頓,宋意歡與他保持着距離,微微頷首:“顧大人。”
宋意軒站在宋意歡身側,眨巴着眼睛好奇看着長身玉立的顧雲箏,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顧大人?是之前那個摘下了新科榜眼,到寧親王府來尋四姐姐的那個顧大人嗎?
顧雲箏自然也發現了宋意歡身邊的小豆丁,意識到這就是她之前所提到的弟弟,便揚脣笑了起來,同宋意軒正式見了禮。
“這位想必就是宋五少爺了吧?果然同四姑娘說的那樣玉雪可愛。”
宋意軒並沒有急着回話,而是眨巴着眼睛看向宋意歡。宋意歡朝他笑道:“不用害怕,你也同我一樣喚他顧大人便好。”
宋意軒這才乖巧叫了一聲:“顧大人。”
顧雲箏看兩人是要出門,便關切的問了一句:“這個時候,你們是要上哪裡去?”Wшw◆тt kán◆C 〇
宋意歡不欲與他多說,只道:“有點事出門一趟,失禮了。”
說完,便牽着宋意軒,帶着身後的茯苓向外走去。
顧雲箏顯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尤其是姬陵川不在她的身側,當即轉過身追上了她的腳步,板這一張臉道。
“你一個弱女子,又帶着幼弟,在天祥城人生地不熟的實在不安全。我是京都府的通判,我有義務保證宋四姑娘和五少爺的安危。”
宋意歡有些無奈,她道:“不勞煩顧大人,我們只是在客棧四周轉轉,不會有事的。”
“不行,男子保護女子是天經地義,你若覺得不自在,我離你遠些就是,不會讓人說閒話的。”
顧雲箏義正辭嚴說完這番話後,他暗暗看了看四周,朝宋意歡靠近,壓低聲音說了一句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話。
“你上次託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一些眉目,我們尋個地方慢慢說。”
宋意歡內心一驚,她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默許了他的跟隨。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客棧,中間雖隔着距離,但不論是誰都能看得出顧雲箏對宋意歡和宋意軒的保護。
而這一幕,全被客棧裡的兩個人給看了去。
姬子桓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看着緊緊跟隨在那道倩影后方的顧雲箏,朝身側的姬陵川笑道:“這位顧榜眼可真是堅持不懈,已經被宋四姑娘如此絕情的回絕了,仍舊還是緊追不放。堂兄,你心中就不擔心麼?”
姬陵川眉頭微擰,目光隨着宋意歡離去的身影而移動,淡淡道:“擔心什麼?”
“烈女怕纏郎。顧大人如此糾纏不休,又是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樣,很少有女子可以抵擋得住的。這宋四姑娘如今又成了個炙手可熱的人物,堂兄你心中就沒點什麼想法?”
姬子桓故意問道。
他知道以姬陵川的性子,絕不會做出那等違背世俗禮法的事來,但他這輩子沒什麼興趣,就喜歡看他的這位持重守禮的堂兄左右爲難,而且屢試不鮮。
但讓他失望的是,姬陵川臉上仍是那副冷肅漠然的模樣,道:“我能有什麼想法。”
姬子桓搖了搖頭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感嘆了一句:“我如今是越來越不懂你了,堂兄。”
他看她的目光明明就有所求,甚至還私下來求他替她和她的生母正名。這難道不是心中對她有情麼?
難道,世人的看法就這麼重要?重要到可以將看上的女人拱手讓人?
他偏就不信這個邪。
眼珠子轉了轉,姬子桓揮了揮手,打了個呵欠:“朕乏了,威遠將軍你退下罷。”
姬陵川拱手朝姬子桓作揖,隨後便邁開步子離開了姬子桓的房間。
順着木梯逐步向下,姬陵川腦海裡浮現的便是顧雲箏跟隨在宋意歡身後的畫面。
之前爲了捉拿那幾個侏儒,他們三人在一起辦過案子,他看得出來顧雲箏從來沒有止歇過靠近她的念頭,甚至還會特地討好齊磊,心中想必仍是沒有放下她的。
他也知道,如今她名聲不再像之前那般不堪,終於不用再受人非議和冷眼,說不定會有許多名門公子和顧雲箏一樣打她的主意。
他該像他方纔對姬子桓說的那樣,不聽不聞不看,可他的身體和他的理智是背離的,腦海中明明有聲音告訴他不可以,至少現在不行,但他的雙腳還是不受控制的一路走到了客棧樓底,循着兩人消失的方向尋去。
親眼看到姬陵川追着去了,樓頂的姬子桓笑得越發意味深長。
邢州的風土人情和京都確實不同,宋意歡牽着宋意軒的手在街上隨意的遊走着,打量著街邊攤販售賣的小玩意兒和食物,眼中充滿了新鮮和好奇。
姐弟二人這看看,那看看,玩的是不亦樂乎。
顧雲箏按着他方纔說的,不遠不近的跟着姐弟二人,聽着姐弟二人不時傳出的笑聲,臉上也帶上了淺淺的笑意。
看到宋意歡愛不釋手的把玩了一支髮簪,似乎頗爲意動,但她最後還是將簪子放下,帶着弟弟去了別處。
顧雲箏走上前去,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塊碎銀,扔給了那小販,買下了方纔那支髮簪,不動聲色的跟上前去。
那小販拿着手中的碎銀,臉都笑開了花,眼前卻落下一道陰影,擡起頭來,只見一個身形挺拔高大的男子站在他的攤子前,滿臉的寒冰,讓小販生生打了個寒噤。
幸好那人只是掃了他攤面上的簪子一眼,隨後便離開了,只留那小販在原地猛地擦汗。
宋意歡在天祥城熱鬧的市集轉了一圈,不一會兒便適應了邢州當地人的口音,而且不僅能聽懂七八成,還能模仿著邢州人的口音與人對話,讓人絲毫看不出她是京都來的,還以爲她自幼就在天祥城長大。
她這一手絕活讓顧雲箏大爲驚訝。
別說顧雲箏,就連悄無聲息跟在他們身後的姬陵川也沒有想到宋意歡還有這樣的本事。
不知想到什麼,他呼吸一頓,看向了宋意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