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以一換十吃虧嗎
“袁紹的部隊在曹軍的掩護下,雖然逃得很慢,但陣型嚴整,想要破陣,恐怕得死一半人馬,”秦陣在晚飯前返回了鄴城,“所以我只遠遠放了兩箭,射殺了曹軍幾百人馬就退了回來。”
“預料之中,吃飯。”我埋頭啃着一條粗壯的雞大腿,朝他揮了揮手。
這幾日來回奔走,吃的都是隨身攜帶了行軍乾糧,這頓晚飯雖然也只是倉促準備的,但已豐富太多,讓人不由得食指大動、大快朵頤。
秦陣一屁股坐在空下來的坐席上,兩三口就吞掉了半片雞屁股,同時嘴裡還發出了嘟嘟囔囔的聲音:“就這麼把袁紹放走……沒問題嗎?”
“問題很大……”我微微皺起眉來,“被我們揍得屁滾尿流的袁紹肯定咽不下這口氣,等他回過氣來,我們肯定要面對他的怒火啊,哈哈……”
“那你還笑……”他側過頭,用力扯下一片雞翅膀。
“難道我要哭?”我放下手中的雞腿,笑道,“五萬也是打,十萬也是打,對你來說,區別很大嗎?”
“那倒是。”他點了點頭,又張嘴大嚼起來。
或許是我的鎮定感染了衆人,廳中雖然坐了十來個將領,卻只聽得見咀嚼和吞嚥之聲。
尤其是荀攸,堪稱是細嚼慢嚥的典範。
他是最後一個吃完,但他吃飯後還在抹着嘴巴時就開始談論正題:“從河東傳來的消息,曹軍進攻無果之後,也已經退回幷州。”
我剔着牙縫點頭:“曹操的所作所爲,都只是爲了救援袁紹吧。”
“以幷州的實力,除非傾巢而出,否則很難對士氣正盛的我軍形成威脅。”戲君道。
“子異,我軍傷亡人數統計出來了麼?”我側頭詢問。
龐淯急忙點頭:“已基本統計清楚,請主公過目……”他遞上了幾片粗糙的竹簡。
我接過竹簡,看到第一列時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二營秦陣部:陣亡者二百四十,重傷無戰力者一百三十六,輕傷八百二十餘。”
但接下來的內容,則更讓我的眉毛直接擰成了一團。
“三營拓拔野部:陣亡者五百二十,重傷者三百一十八,輕傷者一千五百六十餘……”
三營滿編四千人,這一戰下來,喪失戰力的就超過八百人,近五分之一啊……
龐淯在我身後解釋道:“三營作爲此役的主要部隊,傷亡確實多了些……”
“我知道。”我沉重地點頭,儘管我的心已經開始滴血……
“六營楊奉部:陣亡者三百三十,重傷者一百六十,輕傷八百二十餘……”
“八營甘寧部:陣亡者二百八十,重傷者二百四十,輕傷六百五十餘……”
“一營:陣亡者一百二十,重傷者六十,輕傷者四百餘……”
“總計:陣亡者一千四百九十,重傷者九百一十四,輕傷者四千二百五十餘。”
戰死與失去戰力的人數超過兩千四百人,剛剛達到此次動用兵力的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好像也不算多?
我攏起竹簡,心情忽然平靜下來。
畢竟對手是袁紹精挑細選集結而來的五萬河北精銳,我損失兩千四百士兵,所殺之敵卻十倍於此。
我擡起頭來問道:“有沒有派人盯着袁紹的動向?”
“當然,”荀攸頷首答道,“袁紹殘部在曹軍的掩護下,沿着滏水向西北撤退,行軍速度很慢。”
“向西北走了?”我奇道,“他爲什麼不向東面的鉅鹿郡撤退?”
戲君笑道:“袁紹現在只有千餘殘軍,他敢脫離曹軍的保護獨自撤退嗎?”
甘寧悶聲道:“他們既然走得很慢,就讓屬下率領可戰之輕騎晝夜追趕,或可趁其疲憊之時擒殺袁紹!”
我沒有立刻答允,而是側頭問道:“知道曹軍有多少人嗎?”
“大概五千左右。”荀攸答道,“人數雖然不算太多,但目前我軍連續作戰,已是人困馬乏,箭盡刀鈍,所以屬下不建議派兵繼續追擊。”
“機不可失啊,主公。”甘寧這次倒很是堅持。
“先不急,袁紹走不太快的,”我伸手在案几上點了三下,“我們在鄴城休息一日,後天一早再輕裝北上,人員嗎……興霸與我傷亡最少,就我們倆了。”
甘寧虎目一亮,哈哈應道:“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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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敵軍何等狡詐,他們根本沒有給我留下時間去追擊袁紹。
第二天中午時分,我得到了兩條很不妙的消息。
“按照張郃信中所言,袁譚兩萬兵馬已至邯鄲城下,張郃兵不滿萬,一半又是降兵,防守壓力確實不小……”戲君拈着從趙國傳來的急訊,緩緩說道,“張郃初歸我軍,正是心意未定之時,我們恐怕必須要救他。”
“而鉅鹿太守逢紀、清河相淳于瓊也與此同時將各自的兵馬擺在了與魏郡交界之處,”荀攸揉了揉太陽穴,“他們的意圖雖然明顯,但我們卻不得不防。”
我也忍不住揉起鼻子:“這兩個混蛋不就是爲了讓我放棄追擊袁紹嘛!逢紀和淳于瓊都有多少人?”
“匆忙之下,兩郡能集結的兵力都不過三四千人,”荀攸苦笑道,“但我們不得不應對。”
“那就分兵去打吧。”我從戲君手中接過冀州的地圖,開始部署。
“最遠的清河由承業你去對付吧,謹慎些,如果不能敵,不妨稍退兩步。”淳于瓊的軍事能力嘛……我不知道,但從官渡之戰中他精彩的表現中我似乎可以估計出一二。楊奉即使打不過他,也不會一觸即潰吧?
“諾。”楊奉點頭應道。
“逢紀據說有些計謀,不過袁紹之前已經帶走了鉅鹿的精銳部隊,應該不足爲慮……伯虎,你去打他。”
“好。”或許是對手並不以武力見稱,秦陣顯得一點也不興奮。
“興霸,拓跋,”我點了另外兩員少將的名字,“你們就按照計劃,去追擊一下袁紹的殘軍試試。”這兩個營,可戰之兵不下六千,如果還不夠用,那也沒辦法。
“主公要自己去救張郃?”戲君訝然。
我點頭:“有問題?”
“是否有些冒險?”他勸道,“張郃畢竟是歸降之人吶。”
“志才的考慮不無道理,”荀攸也勸道,“主公還是小心爲上……”
我哈哈一笑,底氣十足地擺了擺手:“我這五千多兵馬已經綽綽有餘,他張儁乂難道還能翻上天去?!”
戲君與荀攸對視一眼,只能聳了聳肩。
“下午從平陽城取些糧草,明日一早,分四路出發,不需再向我請示!”我將手一揮,下達了最終的決策。
幾位將士都是毫不遲疑,納頭便拜:“謹遵主公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