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拜見張溫
從尚書檯出來後,我心底的一塊大石終於落地。
現在的幽州刺史趙謙,我只不過見過他兩三次,前世也根本不曾聽過他的一言片語,甚至因爲他與張溫有過爭持,我作爲太尉下屬還有些鄙視他,用兵能力如何更是不得而知,把自己的後方交給這樣一個人實在難以安心。而盧植就不同了,跟我一起行過軍,還跟我一起鞭打死士兵……而論個人關係,怎麼看都比趙謙對我親切,今天又還算坦誠地聊了一席,更是讓我對他好感度激增。
盧植自身就是幽州人,此去幽州當然如魚得水,工作起來估計比之前的劉虞都要順手。不過這個時候朝廷選擇讓他遠赴東北,除去政治家之間鬥爭這種我不瞭解的因素……我用腳趾猜,想必是爲了日後對付袁紹,從冀州背後出兵捅他一刀子吧。
一想到此我立刻渾身火熱,讓你袁紹對老子下黑手!有朝一日等你落魄,老子一定對你落井下石、棒打老狗,讓你拿兩個億跪着求老子都贖不了身!
不過袁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落魄,朝廷什麼時候才能決定對他用兵?我總不能再遼東等你五年八年吧?那時候袁譚三兄弟都龍精虎猛可以獨擋一面鎮守一方了,我家玥兒也都能騎馬彎弓去集市裡打醬油了。
聯想到如今朝廷所擁有的少之又少的兵力,我憂心忡忡,恐怕不是一兩年就能重新擴編的。說不得,我還得去太尉家裡探探口風。
太尉家宅就在我家隔壁,幾個門人看起來也十分眼熟,我雖然久不在洛陽,但一看我從馬府出來後又來來去去的在大街上亂跑,終於還是認出來了。
“馬大人請稍坐,我們這就通報。”友好的門人請我在門房等候,殷勤地倒了杯熱水捧在我面前。
記得前兩次拜訪張溫,都是閉門不見後怏怏而回,這次終於肯開門放我喝水,也算是一個好的跡象。
我安心喝了一口水,門人又捧出幾個水果來:“剛摘來的新鮮果子,馬大人要不要嚐嚐?”
“好……”我隨手抓了個小果子扔進嘴裡。
入口即溶,口腔裡頓時傳來異常的酸楚感。我一口把這個詭異的果子噴了出來。
已經失去原形的的果子在地上骨溜溜打滾,立刻成爲一團黑球。
“這……是什麼啊?”我急忙灌下一口熱水,“酸死老子了!”
“這……這就是酸梅啊大人!”門人一腳把地上的黑球踢開。
我搖頭晃腦着繼續漱口,這生酸梅實在夠勁,剛吃到嘴時也不過是酸得我流口水,現在喝了兩口水,反而整條舌頭都麻痹了下來。
想起剛纔入口即溶的感覺……難道是抹了什麼秘藥?
我立刻警覺起來,這幾個門人對我也這麼殷勤……
一想到這裡,我連水也不敢多喝,急忙全部吐出,暗運內勁,任真氣在血脈之中奔馳一遍,倒是沒有感到有任何泄滯之感。
“馬大人,老爺有請。”傳信者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小陳啊,我不行了……你給大人引路吧……老爺在武場之中。”
“武場?”小陳一愣,隨即一臉不願意地嘟囔,“又是要吃一嘴沙子……”
“廢話少說,快走!”傳信人顯然是個小領導,大喝了一聲後端起茶壺就往嘴裡倒。
小陳聳聳肩,向我抱拳:“馬大人,這邊請。”
我也聳聳肩,朝他點頭:“陳小哥,有勞帶路。”
“馬大人可折煞在下了。”他滿臉堆笑,卻挺胸走在前面,倒沒有一般下人那樣卑躬屈膝,刻意逢迎,而且竟然稱呼自己“在下”。
剛走了十餘步,我就看出這姓陳的確實不是一般下人,單憑他沉穩不浮的腳步,這廝至少練過五六年的功夫。
“陳小哥,”我在他背後叫道,“練過拳腳功夫?”
他呵呵一笑:“我家老爺通曉武藝,平素裡也常會教導我等。馬大人乃名門馬氏之子弟,武藝精良,這些許粗淺功夫,讓大人見笑了。”
“哦?”我很好奇,“你並未見過我動手,如何得知我武藝精良?”
“雖未見過大人動手,但聽大人腳步,輕者不虛,重者不滯,必然深藏內勁。”他側過身子來解釋道。
我上前走了一步,和他並肩而行:“你都能從腳步聲之中辨別我功力如何,這可不是隻有粗淺功夫的人能夠辦到的?”
他略一低頭:“實不相瞞,在下少年時曾拜師學過些內家功夫……”
“哦,原來如此。”我撓了撓下巴,這沒問題麼?連一介門人都有機會學習內功?這張溫的家僕等級也忒高級了!
“馬大人,前面便是武場,請。”小陳很謹慎地停下腳步。
“你……不進去?”我扭頭看了他一眼。
他乾笑了一聲:“不用了,我怕老爺忽然興起,又把我摔得四腳朝天……”
我恍然一笑,邁開腳步。
太尉府本就寬闊,武場方圓超過二十丈,當中是一片沙地,四角擺放着一圈武器架,粗略一掃,數目不止百件。
張溫一身短卦,正與一名少年肉搏當場。
少年也不算少年,看年歲已經弱冠,正是血氣方剛勇力十足的年紀,雙臂上肉筋賁起,跳躍起來也是虎虎有力,顯然不算個好吃懶做的公子哥,但以他的身手卻無法擊敗五十開外的張溫。
張溫已經滿頭大汗,微微氣喘,雙臂回縮以守爲攻,卻總能閃開少年的攻勢將少年甩開。
“再來!”少年從地上爬起,腳步向左一滑,已竄進張溫兩尺之內。
張溫低喝一聲,微微屈膝矮身,擡起右腿作勢橫掃。
到底是少年,身手敏捷之極,當即凌空躍起,雙拳也不空閒,夾挾風勢朝老張面門攻去。
“去!”張溫繼續擡腿,卻不是橫掃,而是平踹。他伸直了右腿,結結實實踢在少年的胸口。少年慘呼一聲,如同一隻斷線的風箏,直接向場外飄去。
老張這一腳實在用力過度,少年要是摔得狠了,恐怕得修養一個月不止。抱着一顆仁慈之心,我飛身上前,張開雙臂堪堪擋住了他。
“小心啊兄弟。”我扶着她站起,善意地提醒。
“多謝閣下。”少年擦着額頭道謝。
那邊張溫也在擦汗:“原來是馬賢侄,許久不見,身手似乎不曾落下啊。”
“屬下馬超,參見張公。”我很討巧地自稱屬下,站在場外深深一揖。
果然,張溫大悅,但仍然在口頭怪責道:“欸……你是一郡太守,怎麼能自稱‘屬下’?”
我一臉鄭重:“張公對晚輩提攜之恩,晚輩不敢忘卻。”
“好說好說,”他使勁的擦着手,又向場外的小陳叫道,“道兒,給老夫倒些茶水吧!”
小陳已經茶壺在手:“是。”
我摸了摸耳朵:陳道?還是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