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呂布,再見
六千餘人馬簇擁着我浩浩蕩蕩離開了臨戎城。
出發的前一刻,竟然還有五六百名聞訊趕來的百姓夾道歡送。
看到他們滿臉的不捨,我忍不住感到眼眶一溼。
“張大夫……你一路順利……”一位中年婦女步履矯健,拖着自己年幼的兒子朝張機疾跑而來,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直接將一個包袱扔給他。
張機聳聳肩,將包袱掛在馬腹一側。
當即有更多的中年婦女和老弱病殘朝他涌去。
“不要不要……”張機急忙擺手,“大家不要送……”
幾名虎豹騎裝模作樣地攔住了百姓的參拜之路。
“張大夫一路平安。”幾十名百姓異口同聲。
“姐夫你哭什麼?”賈穆彎着腰瞄我。
我一挑劍眉:“哭你大爺!”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全都是來感謝醫生的回春妙手的患者及其家屬……
“大人,全軍已經出城。”徐晃與李典一左一右驅馬從我身後上前,“請下令。”
我點了點頭:“本府護送車輛輜重,徐晃引其他人馬出發!”
關於爲什麼我親自押運輜重,因爲我一家女眷全在車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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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輜重部隊的存在,全軍的行進都只能保持一個相對平穩的速度。
還好我一開始對虎豹騎的定位就十分正確,清一色騎兵,人手一匹馬,至少比兩條腿的步兵機動性強得多。
據說真正的騎兵應該人手兩匹以上的戰馬以輪替戰鬥,本人表示純屬扯淡,最早時我也曾拉着踏雪替我駝槍,感覺頗有不便——殺入戰場時根本無法顧及身邊的踏雪——於是之後便將全部的重任壓在日趨成熟的追命背上了,踏雪得到了徹底的解放,整天的行程安排就只有吃喝玩樂,兩年下來,倒是比追命膘肥體壯許多——還好追命一往情深,沒有嫌棄它。
第一天有效行軍的距離堪堪兩百里出頭,天黑前剛好抵達廣牧,迎接而來的正是程武。
“參見大人,屬下等候多時了。”程武站在城門下向我行禮。
“伯平兄客氣了,”我伸腿抖開了馬鐙,一按馬頭,從追命背上躥了下來,“想必廣牧城容納不了這麼多人馬吧?”
“廣牧一共不滿萬人……確實不可能有這麼多住所。”他苦笑了一聲。
“吩咐全軍城外休息。”我朝龐淯揮手。
隨着此起彼伏、叮叮噹噹的響動,七千騎兵下馬,士兵們從輜重車輛中取出工具開始搭建起簡易的帳篷。
這時我才慶幸朝廷多討論了半個月,信使在路上又多耽誤了二十天,等到我們出發時已經三月了,天寒地凍的冬季終於徹底離開了塞北,保守估計只要再過十天,溫暖的夏天就要降臨了——可惜我們再也看不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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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七千餘匹戰馬鼓足了力氣開始趕路,天黑前也如期抵達了五原郡治所九原。
呂布還算夠意思,大開着城門任我進入,不過歡迎的列陣顯然不如當初。
“呂將軍,多日不見,精神依舊。”我掬手向他問好。
“馬府君客氣,請入城。”他昂然站在城頭。
他只看了我一眼,便轉身消失了……大概是準備下城來親自歡迎吧。
“這廝還是這麼霸氣……”小岱在我身旁嘀咕了一聲。
“不用你說……”我撇了另外一旁,“木頭和野人都開始哆嗦了……”
賈穆的確面色鐵青,緊緊抿着雙脣說不出話來,但秦陣卻不會承認:“呸,俺只是遇到高手掩不住內心的激動而已!”
呂布帶着手下的幾名將領禮節性地向我點頭,由於僅有一面之緣,除了張遼之外,侯成、魏續之輩我還是無法將他們的姓名與容貌相對應——等等!說到張遼?好像……這次我沒有看見?
我反覆確認了三遍,直到呂布帶領我進入了太守府大廳,我也沒有遇到張遼。
這讓我極其驚訝,而又十分期待:莫非張遼和呂布崩了?我是不是有機會趁虛而入?
“馬大人?”對面的侯成哼了一聲,纔將心神不寧地我拉了回來。
“馬大人是嫌棄我們招待不週?飯菜不合口味?”魏續也是臉色不善。
“豈敢豈敢,”現在我深入虎穴,跟隨我一起出席的除了堂弟馬岱,還有岳父賈詡和程昱,戰鬥力十分有限,因此就算再借給我三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裡惹怒呂布啊,我只能笑道,“馬某治理朔方整整一年,吃的喝的恐怕還比不上五原的諸位,怎麼會抱怨?”
呂布端起案上的酒杯,向我微微一傾:“請。”而後自顧自仰着脖子一飲而盡。
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麼大的一個杯子很明顯是特意給他自己定製的,容量至少有三兩吧……我嚴格秉承家風,只意思了一口,便規規矩矩地放下了酒杯。
酒席完全稱不上豐盛,倒是夠分量,北方草原牛羊不少,烤熟了端上來就是一道妙菜,一條羊腿恐怕都足夠賈詡和程昱吃上一天了。
可惜沒有孜然,哪怕胡椒也好……我吐出了最後一根骨頭,遺憾地想着,這個時代的調味品名稱還是這麼的千奇百怪,除了鹽、糖、醋三樣,其他的我都不認識,唔,還有生薑這個半奢侈品,而且尚未普遍被家庭主婦們使用起來。
唯一讓我感到滿意的是,所有的菜餚中都沒有辣椒……我討厭這種刺激性的東西。
“馬大人好自休息吧,呂布告辭。”一口飯菜沒動、只是悶頭喝了十幾杯酒水的呂布終於起身,大踏步地離開了大廳。
有過上一次的經驗,我絲毫不以爲意,目送着他魁梧的背影遠去。
侯成和魏續酒足飯飽,準備起身。
“二位將軍,馬某冒昧問一句……”我微微笑道,“文遠將軍現在何處?”
二人對視了一眼,侯成側過臉,看樣子十分警惕:“你找他……有事情?”
你們的敵對情緒表現的太明顯了。我聳聳肩:“沒什麼事情,只是好奇罷了。”
魏續拍了拍長袍的下襬,站起身子:“張遼在武都,你想看去他?”
“不不不。”我連忙否認,武都?我記得武都郡在涼州啊。
“切,”侯成也站了起來,“你要是能把他帶走,我倆代表呂大人感激不盡。”
我動了動下頜,卻沒有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