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說到做到,第二天就把她那個侄女——賈嬌嬌給提溜來了。
屋子裡面只有賈嬌嬌、太后、嵐棹、秀巧和秀環。最難熬的夏天已經過了,屋裡也無需添冰塊了,蒲扇也撤了下去,現在的天倒是最清爽。
秀巧和秀環站在外間,嵐棹身份有些尷尬,他雖然已經不是直殿監,不用每天清潔衛生,最近直接被提到了慈寧宮的總管,貼身伺候賈嫣,宮裡人知他是太后眼前的紅人,一時引來多少人的羨慕嫉妒,但也無人敢說閒話,就連敬事房的人也要看他兩分臉色。他一方面是賈嫣的秘密情人,一方面也要管理着這偌大的慈寧宮。雖然此時他在這裡沒有什麼問題,但是他到底是以情人還是以總管的身份?
嵐棹也摸不準賈嫣是怎麼想的,但最後還是以總管的身份在旁伺候着太后。
賈嬌嬌在賈家長大,賈嫣長得這麼人精,她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善茬,不然怎麼會被賈家和賈嫣選中撈進宮裡。賈家適齡的女子不少,長得漂亮的也不少,只是大都中看不中用,繡花枕頭一個,唯獨賈嬌嬌還算入賈嫣的眼。賈嬌嬌雖然也是美人一個,但是在賈家中相貌並不算突出,擱在這宮裡,這相貌更是普通了。
賈嬌嬌嚴格來說對於賈家算是外戚,不過賈家也算是個大家族,對於賈嬌嬌與其他孩子基本算是一視同仁,一併養着就是了。
她入宮時間不算短,一年了,可是肚子到現在還沒動靜。也難怪嵐棹之前以爲她是個沒出息的。今年又逢四年一屆的大選,選完秀女,她宮中更是冷清。這讓賈嫣好不着急!只是她也一直苦於沒有辦法,先不說皇帝根本不聽她的,而且如今的形勢皇帝還有意避着賈家,這賈嬌嬌的相貌也不是賈嫣這樣一下就能勾人魂魄的。
“嬌嬌,近來還好?”
賈嬌嬌低着頭一副低順的模樣道:“姑姑一切都好。”
這是在私底下的場合,賈嬌嬌這才喚賈嫣爲姑姑,以示親近。
賈嫣皺了皺眉有些不悅道:“好?那你的肚子也算好?”
賈嬌嬌咬着脣不說話。賈嫣本來還有些讓嵐棹去賈嬌嬌身邊待一段時間的意思,具體做什麼,不用說都懂。嵐棹卻存了一些排斥之心。
他並不想在這裡留下自己的孩子。無論是因爲什麼,這個孩子的出生都是一個悲劇,就算他再怎麼冷情,也無法坐視悲劇發生在自己的骨肉身上。所以……孩子一定不能生。
所以現在避孕方面,賈嫣膽大不甚在乎,嵐棹卻做得滴水不漏,還在太醫院拉攏了不少人。
賈嫣本身於感情方面就有些牴觸,見嵐棹也有排斥之心,便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
“算了。你可知道呂鳳嬌?”
賈嬌嬌沉思了片刻不確定地說:“姑姑說的是呂采女?皇上最近似乎對她確實較爲上心。”
“哼。”賈嫣嘴角帶着冷笑。
賈嬌嬌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只不過一個采女,她一個賢妃怎麼着也不會把一個采女放在眼裡的。就算呂鳳嬌暫時得寵,可是她也不認爲能鬧出什麼名堂來。她見過這呂鳳嬌,相貌確實不錯,性格也討喜,只是天真的很,父親不過一個小縣令,沒什麼後臺是折騰不了多久的,她能進宮裡,純屬運氣罷了,宮裡不缺這種人。
這是如今看來姑姑對於呂鳳嬌倒是頗爲上心……不知其中有什麼道道。這麼想着賈嬌嬌疑惑地問了出來。
賈嫣對於這個侄女也算上心,對她的性子瞭如指掌,對她也十分親近,便解釋道:“若單單是一個采女,倒也不必在意。只是呂鳳嬌這個人……”
她停了下來,想外間看去,賈嬌嬌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秀巧和秀環點點頭,退出去,在屋外嚴守着。
她壓低了聲音,在這幽閉地屋內聲音和麪孔也顯得晦澀不明:“……可是王爺的心上人。”
賈嬌嬌整個人一下僵住了,微張着嘴,有些不可思議地望着太后,而賈嫣卻笑了起來。賈嬌嬌畢竟閱歷少,年紀也輕,比不得賈嫣,她雖然知道的皇家秘聞也不少,但是對於這件事,她還是忍不住震驚。王爺居然和皇上的妃子……
嵐棹一直看着她的神情,如今看來,這賈嬌嬌也不像是知道賈嫣的事的人。
但嵐棹的事她都知道了,所以也不會驚訝太久,馬上回過神來說:“姑姑是說……?”
賈嫣垂着眼看起來不甚在意的模樣:“你在宮裡待久了,一些事家裡沒有給你說,我也沒給你說,你怕是也不是很清楚。賈家如今不必當年了。”
她停了一會,也有些傷感地嘆了一聲:“確切地說,怕是要倒了。”
賈嬌嬌的記憶還停留在一年前,於是下意識地反駁:“怎麼會?”
“皇上即位幾年來,一直在打壓舊勢力。賈家就是他重點打擊的對象之一。如今賈家也不爭氣,竟是些沒用的東西,沒一個能比得老太爺絲毫的,皇上扶持自己的勢力,如今已經準備拿賈家先開刀了。”
“不對啊姑姑,按理說,不是王爺的威脅最大嗎?何必拿已經構不成太大威脅的賈家開刀?”
賈嬌嬌不知道賈嫣的那些事,賈嫣也不準備告訴她,於是繼續說:“他現在還動不得王爺。自然拿我們先開刀。”
賈嬌嬌聽了也惆悵起來,安靜地不說一句話。
“王爺的心上人也算是在我們手裡。我們雖然已經談好聯合了,不過他不像是能控制得住的人,他手裡又有三十萬的兵權,若是發難,賈家便再無翻身之日。現在……你可懂姑姑的意思了?”
賈嬌嬌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說:“曉得了。侄女會替姑姑先拉攏好呂鳳嬌,不讓她察覺,控制好她的。嗯……也不會讓她有更多的機會的。”
“適當的甜頭還是要給的。你要保護好她。時機差不多的時候就可以帶她來見本宮了。”
“是。姑姑……您最近身體可還好?”賈嬌嬌這句話確實是出於真心,她知道太后再年輕些時舞姿是驚豔天下,那時候賈家還沒那麼強盛,又是亂世,太后似乎是吃了不少苦,再後來好像是落了病,平時沒問題,只是再也不能跳了。
“無礙。你先回去吧。”
賈嬌嬌推開門的時候,她望了眼天空,似乎開始有些陰沉,一道光柱投入她身後黑暗的房門內,空氣中的浮粒清晰可見,似乎凝結在時光之中。
秀巧和秀環還在門口守着,聽見聲音都向中間扭頭看來,看見是賈嬌嬌後,馬上行禮道:“賢妃娘娘。”賈嬌嬌一招手就免了她們的虛禮,她怎麼敢讓她們真的行禮。秀環看了看天說:“賢妃娘娘,秀環送您回宮可好?”
賈嬌嬌輕輕點頭。於是秀環拿了把傘,走在賈嬌嬌前面爲她引路,規規矩矩地,一句話也不多說,倒是顯得討喜許多。
嵐棹本意是再找蘇志清的,但是因爲一些宮裡的事情耽擱了,也就暫且擱下了。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蘇志清辭官了。
蘇志清這人,性格就像名字一般,帶了些清高。他志向遠大,又有手段,會審時度勢,不愚忠,手裡握有實權,家財萬貫,知己遍天下,這樣一個人,似乎沒有一絲一毫地缺點。這種人不飛黃騰達那麼還有誰能飛黃騰達?事實上,蘇志清確實風光過一段時間。先皇在時,他基本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最關鍵的是,先皇信他,對他沒有分毫懷疑。他也確實把燕國帶的強大起來。
然而他也有一點人生污點,那就是有關於太后。他自然不允許這種事存在,他可是要做大事的人,自然也就默許了嵐棹進宮這種事——人還是他挑的。
太后大喜,他也大喜。
雖然宮裡知道當年那些事的人已經不多了,不過有些事畢竟是蓋不住的,宮裡流言碎語終於是飄到了皇上耳邊,再加上蘇志清宴席上的醉酒後的呢喃,讓皇帝徹底沒了臉面。
本來處理掉蘇志清就是早晚的事,這不過這些更加激怒了皇帝。
蘇志清錯就錯在用權後戀權了。本來皇甫軒即位之後他就應該儘快辭職,這樣能落得一個不錯的下場。結果現在……皇上說他既然如此喜好文人墨客不如去巴蜀之地賞風景名勝再著書立說,他的才能不在政治上。
當着天下人,這般說他。蘇志清羞憤欲死,但他也接受了。於是辭了官,去了巴蜀。
那裡山高路險的,大多人都死在路上。
蘇志清也知道,自己怕是難逃一死。
嵐棹知道之後幾乎想把皇甫軒拉出來宰一萬遍,現在,他們的勢力又被削弱了。本來在計劃之內的蘇志清,已經徹底沒戲了。
賈嫣知道後幾日沒有見嵐棹,似乎是憔悴了一段日子,還真不像她的風格。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幸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轉眼已經入了冬。
你!來!咬!我!呀!
這種評論我都不會回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