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降落在車窗，劃出流水的痕跡。也許雨下的太大，把車窗弄得起濃霧，霧得看不到外面的風景。
白純手握着方向盤，眼睛往前看着，生怕會出一些情況。他握着握得很用力，複雜的心情讓他忍不住把心弄得軟了。
莫紀累的幾乎睡得很香，揮然不知。
她夢到了四周都是白的，整個世界都是白的，她在夢中驚慌地奔跑，跑着跑着，發現居然是無邊無際，這是到達不了終點。恐懼成了她的開始，她恨不得想衝破結膜，尋找着唯一的條路。
“小紀。”有一個溫暖的聲音突破結膜而來，一個穿着淺色的衣裙，有着憔悴的面容，莫如暖站在莫紀眼前，整個身體在發光着，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天使。
她臉上是那麼憐憫，憐憫她。
“小紀，媽媽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小紀，不論什麼，都要堅持到底。”
聽到這句話，莫紀鼻子一酸，酸的她幾乎想哭，“媽，可不可以不要丟下我……”
“不可以的，就算沒有我，你也要活得好好的，答應我，記得要活下去。”莫如暖微微一笑，笑的好淒涼。
“媽，我該怎麼辦。”莫紀不願去想下去，即使沒有了她的存在，她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有這樣的勇氣？
“小紀，答應媽媽，一定要活下去……”說着，莫如暖像是被召喚回去似的，在她面前，慢慢地消失，變成透明的空氣，以肉眼看不到的。
“媽……不要丟下我……”莫紀害怕得追上去喊着，喊着喊着，可不見她的到來。“媽，是不是離開我，也讓我活下去嗎？”
媽，你怎麼可以自私……
“小紀，醒醒。”有一個從現實打破了莫紀活在夢中，把莫紀喚醒，莫紀在夢中驚慌地醒來，正巧眼睛對着白純那清純的雙眸。
“到了？呃？”莫紀慌張地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也許夢中的難以忘讓她面對現實，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嗯，是的。需要我陪你去嗎？”白純看了一眼外面下雨很大，大到沒完沒了，看着中央醫院聳立在濃重的夜幕下，顯出起霧。
“嗯，”莫紀點着頭，在白純的幫助下，打開車門，然後給她撐起一把傘，“天冷了，小心身體。”他的意思是告訴她，不管怎樣，還有他在。
莫紀在白純的保護下走到了中央醫院門口，王媽和王叔在等候，王媽一見莫紀來了，拭去淚水，握着她的手，“小紀，希望你見到媽媽，千萬不要激動。”
“嗯，會的。”莫紀點着頭，她看到王媽已經把眼睛哭得弄紅，也許她也在傷心，傷心得很。
王叔看着冒出一位外人，看了莫紀，眼神變得複雜起來，“這位同學是？”
“他是我同學，得知消息送我來這裡。王叔，帶我去看我媽媽把。”莫紀上前幫忙解釋，王叔不喜多了一個外人，好像自己的家事和他無關。
“這樣啊。”王叔恍然，淡淡一笑，“很不好意思，我還以爲你……”
“沒事的，我在這裡等她。”白純善意地搖着頭，不介意道，反正他已經習慣了所有人的態度。
“你要不進來坐一坐，外面很冷，會容易感冒的。”
王叔擔心地說，和莫紀離開了，王媽看着長得不錯的少年，心情一下子好一點，“你叫什麼呢？”
“白純，”白純簡單地介紹。
“很不錯。”王媽淡笑地說，“年齡應該和莫紀的年齡差不多的吧。”
“阿姨，其實我比她大一歲。不是差不多。”老實的回答。
“這樣啊，別叫我阿姨，我老了稱不上阿姨。”王媽嘆息地搖着頭，“小紀，我打算收養她，視她爲親生女兒看。”
“小紀她沒有爸爸嗎？”白純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他一下子停止語氣，“沒事，我是說小紀她家裡只有她一人嗎？”
“纔不是呢，小紀本來是有爸爸，聽說他是負心男子，拋棄了她和媽媽，哎，挺可惜呢。”王媽嘆息地說，說着勾起自己那回憶來。
‘“這樣。”白純恍然，沒有說什麼。
莫紀在王叔帶去一個叫太平間，“小紀，你媽媽的屍體在那，去看看你媽媽一眼。”王叔指着整齊的排列2號牀，都是白布掩飾着全身，頭。
“嗯。”莫紀淡淡地說，心卻突然間悲痛起來，她緩慢地走到2號牀邊緣前，蹲下，“媽，我回來了，看你。”
“媽，自從我小時候我爸爸拋棄了我，現在輪到你卻拋棄了我。爸媽，是不是我的存在註定要被拋棄？”
“媽，告訴我，告訴小紀，爲什麼要離開我？”
“媽，我捨不得……我真的很疼……”
“可不可以拋棄我？可不可以回到我身邊……”莫紀把頭放在屍體上，淚水嘩啦嘩啦地落下，“媽，你的身體好冷，是不是你冷了？”
她苦笑地說，“我以爲我的世界會有我和媽媽的存在，可是現在不是了，只有我一人。”她緊緊地抱着屍體，叫喊着她，“媽……”
王叔在一旁看着，偷偷地擦淚，也許被剛纔的悲痛感染了，“小紀，即使你沒有了媽媽，你還有我和你王媽，我們會視你爲親生女兒看。”
“王叔，我可不可以陪着媽媽五天，五天之後，我會親眼看着她下墓。”莫紀忽想起什麼，回頭問。
“可以的，小紀，等下明天準備處理如暖的後事。”王叔走到她一旁，“小紀，以後我們養你，你就是我的乾女兒，你覺得呢？”
“叔叔，我真想住媽媽的房子，”莫紀抱着他，“叔叔，我好難過……”
“小紀，一定會好起來的。”王叔邊安慰，邊拍着她的背，“你媽媽死前吩咐過你王媽，把她想給你留下的東西，交給你。希望你不要恨你媽媽。”
“叔叔，在哪裡？”莫紀忽想起什麼，她想起媽媽對她說過，如果媽媽不在了，會給她一件東西，讓她看看自己的父親。
她巴不得想見到父親長得怎麼樣，然後去找她，問他爲什麼要負她媽媽。
“在王媽哪裡，好了，時間已經到了，我們該走了。”王叔聽到外面的護士喊叫，“到時間了。”
“可是我捨不得……”莫紀搖着頭，回頭一看一眼，媽媽，我會盡快找到我的父親，問他爲什麼要負你。
她心裡下了很大的決心，不論什麼，都要找到她的父親。
王叔拉着她離開了，媽媽在她的視線消失，莫紀突然覺得好不甘心，爲什麼媽媽走了，連她自己卻活着。
王叔看出她的心思，把話拉她去面對現實，“小紀，你媽媽希望你要好好活下去，這纔是不讓你媽媽難過。”
叔叔的話，確實是讓莫紀沒法斷了的念頭，莫紀看着他，“叔叔，這次我不會想不開的，但是我答應媽媽一定要找到我的爸爸。”
“這……”王叔心一顫，難道莫紀發現了什麼？他們答應過莫如暖，不讓她知道父親的存在，名字，住的地方。
“小紀，你爸爸去世了，哪裡存在呢？”
“叔叔，不要騙我，我感受到我的父親肯定在，他在，只是我找不到他而已。”莫紀揚起眼瞼，“不論什麼，我都要找到父親，告訴他，我媽媽死了，他要不要去見我媽媽一眼。”
“小紀。”
“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回家吧。”
我們就回家？回家？王叔一怔得看着她，莫紀明白他的眼神，“王叔，是我和媽媽的家，我想多留在我家，貪戀一下。”
“好。”王叔點着頭，可他嘆息，事情早晚會來的，莫紀已經長大了，不能再是小孩子，天真無邪地相信了大人的話，她爸爸去世了，在她出生的時候出車禍了。
這是騙人的吧？
莫紀走下樓看到白純和王媽聊得很開心，“王媽，我們回家吧。”她冷靜地說，很冷靜很冷靜，心情因爲她的控制，掩飾不了原本臉上那難受。
“小紀，你沒事吧？”白純擔心地問。
“沒事，看我像不好嗎？”莫紀看着他，“謝謝你，白純，這次很麻煩你，本來不想麻煩……”
“不要說了，這樣的話會傷我的心哦。”白純壞笑道，“要不破例一下送你們回家吧？”
“怎麼麻煩呢？”王媽搖着頭，拒絕道。
“白純，麻煩你了。”
“這纔對了。”白純微微一笑，可心卻難過，是因爲她而難過。王媽被莫紀拉走，“你可知道下雨大，我們回家是不方便的。”
“這樣。”
莫紀走出外，看到了下雨，雨漸漸地小了，看着雨景，她揚起苦笑，媽媽，你是否成了雨想我呢？
Until1車開到了莫紀家，簡單而溫馨的平房，被雨掩飾得嚇人。
她們安全到家了，送走王媽和王叔。莫紀撐着一把傘走到白純面前，“謝謝你送我們回家，謝謝你。”
“不客氣，”白純淡淡一笑，宛如溫柔的天使，他輕輕地抱着她。“小紀，讓我保護你，疼愛你吧。”
“不必了。”莫紀冷冷地推開對方的懷抱，“白純，謝謝你的好心，我是不願成爲誰的保護，要不然我就沒法堅強起來的。”
“小紀，何必任性呢？”白純嘆息地說。
“沒有，你快回去吧？明天你要上課的。”
“沒事的啊，你呢？不上課嗎？”
“對了，正好找你幫忙，幫我請假，五天，五天之後我會回來的。”莫紀看着他，眼神多了堅定，是狂風跨不到的眼神。
她告訴他，就算沒有他，她也可以的，可以成爲女漢子。
“小紀，你卻來卻這樣，只會讓我心疼的。”白純溫柔地撫摸她的面容，手指親密得觸着她那吹不破的皮膚，癢得莫紀微微皺起眉頭，她不喜歡他這樣看着她，她卻害怕他的眼神容易俘虜她。
“好了，晚安。”白純收回手指，他表面帶着笑，然後上了車，他說，小紀，你爲什麼要處處拒絕我呢？爲什麼？你明明是脆弱到不行了，卻假裝是個很堅強的女生。
白純靠着背，帶着複雜的心情，看着莫紀撐着一把傘融入雨夜中，起霧把她的背景弄得迷糊，引起一陣難以忘。
小紀，不論什麼，我都要保護你，因爲這是我的做法，習慣的做法。
莫紀走到自己的家，熟悉讓她的鼻子一酸，多兩個星期了，把她和媽媽的感情成了牆，害的她見不到媽媽。
她恨死了兩個星期那樣的長時間，如果沒有去讀帝中高校，早就不會這樣。她想起王媽對她說，她媽媽在中央醫院自殺了，這是爲什麼呢？她不明白這個。
好好地，媽媽爲什麼突然自殺？莫紀本想找王媽問，問的清楚，可惜現在不是時候了，王媽大概入睡了。
開着轎車開過雨夜中，白純那表情嚇得人。
後鏡有着他那面容，淡淡的憂傷，淡淡的複雜的心情。
丁叮坐得不安起來，睡得不安起來，她總感覺到會有隱約的事情要發生。她看着手裡握着的是莫紀的手機，她剛急匆匆地離開了，忘了帶走手機。
她看着左手握着自己的手機，她在等待白純的報告，莫紀還好嗎？
可她遲遲不見自己的手機響着，正好同時——一輛轎車開在帝中高校門口，雨水把轎車弄得狼狽。
白純掏出手機，在電話薄裡尋找着熟悉的名字：小公主。丁。下面有一串的號碼，會有按着撥打，或者掛斷的時候。
可他的大拇指停在撥打鍵，猶豫了很久，不知道要怎麼說，是不是告訴她，小紀不好，還是她很好很好，很好到是個傻瓜？
算了，他被一個不好的心情弄得心亂如麻，算了，明天再告訴她，丁叮可能在睡覺吧，這麼晚了，還會誰有打給她呢。
她肯定睡得死死的，怎麼會在意一個來電。
丁叮不安起來，按着白純的電話號，撥打，“喂，在嗎？”
白純正懊惱地去思考，誰知來電把他的手機一顫，是來電示：小公主，丁。
“怎麼了？”白純一看，來了就是早會來了，把手機按着接聽鍵，在耳邊。
“純，小紀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