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口罩，姜南都能聽到慕銘嘆了口氣，他一定想說她笨死了，好在他也沒有出言譏諷。
慕銘手臂越過姜南的肩膀，姜南不知所以地縮了縮脖子。
慕銘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睛裡帶了點意味不明的笑意，伸手按了牀頭的呼叫器，護士很快就跑進來。
“怎麼回事？”護士看兩個人站在牀邊，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就習慣性地問了一句。
“跑針了。”姜南忙和護士解釋，“我剛纔不小心用這隻手接電話就跑針了，麻煩了。”
“你坐下！”護士一邊從慕銘手裡託過姜南的手，一邊調整輸液器，“輸液的時候要小心點，你男朋友在幹嘛不讓他幫忙？”
慕銘往後退了一步，垂下視線看姜南腫的老高的手背，心裡跟着有些難受。他本來就怕針，也看不得她被紮成這樣。
姜南沒做聲，護士又衝慕銘說，“跑針跑的這麼嚴重，你也不知道幫幫她看着點兒。手背腫成這樣少說也要兩三天才能消下去。”
姜南怕慕銘張開又訓人，剛想開口解釋，慕銘難得好脾氣地說，“我知道了。”
護士調整了半天到底還是給姜南重新紮了另一隻手，這纔出去。慕銘走到牀邊把牀上的被子和枕頭簡單整理了一下，眼皮微微一掀衝姜南說，“你去牀上坐着吧，躺着也行。”
姜南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看他仍舊沉着臉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少給我點輿論壓力不行？”慕銘拉過牀邊的凳子坐下，直直地盯着姜南，“沒聽見剛纔護士怎麼說？”
“她是誤會。”姜南坐到牀上，小聲說了一句。
護士誤會他們是男女朋友纔會譴責他。要知道慕銘和她是上下級關係，準保要誇老闆關愛員工。
“你跟衛東也這麼彆扭？”慕銘切了一聲，只一雙眼睛就可以把不滿表現的淋漓盡致。
她剛纔還貼在衛東臉上看傷口呢！怎麼不怕別人誤會？
“我和衛東是朋友。”姜南想起來剛纔的場景，指不定慕銘會怎麼想，忙解釋道，“你別亂想。”
慕銘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促狹，“我亂想什麼了？”
姜南突然覺得自己掉坑了，也不知道着急解釋什麼，憑白給慕銘鑽了空子，還要被他嘲笑。
姜南清了清嗓子，別過視線假裝整理手邊的輸液器，順便把腿放到牀上，拉過被子蓋上。
慕銘雙手撐在腿上，視線微垂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一陣微風從窗縫吹進來，姜南起了紅疹的時候最不能風吹，否則會成片成片地起來，奇癢難耐。
她皺着眉頭，往窗邊看了眼，一隻手掀開被子準備去關窗。
慕銘已經起身往窗邊走去，伸手關了窗戶又坐回來，又是一臉不悅，“你想幹什麼，麻煩你跟我說一下！”
慕銘氣惱地看她半晌，姜南被他看的有些心虛。
他主動在這裡陪她輸液，她偏偏逞強什麼事都自己做，無端地顯得自己矯情，不知好歹。猛然想到張啓山說的慕銘慣用自己的方式對別人好，所以他的好總像是強迫別人受用。
“聽張啓山說，你受傷了？”姜南掩飾自己的心虛，到底還是主動提起這件事。
實際上，她心底對慕銘的傷也是在意的，畢竟張啓山說那是急着送她去醫院才摔的。
問完了，姜南又有些後悔，傷畢竟在臉上，慕銘那麼要面子肯定不會承認更不會給她看。
“不是摔的。”讓姜南吃驚的是慕銘非但沒有遮掩，甚至把口罩扯下來，“我也過敏了。”
慕銘在嘴角到腮幫子的地方有些青紫色的淤痕，除此之外臉上竟也有大大小小一層紅疹。
姜南看得觸目驚心，“你，你也過敏了？”
她想着推開慕銘，沒想到還是連累他過敏了。
姜南的眉毛擰着，心裡說不上是愧疚還是什麼，總之她又欠了慕銘的。
“沒那麼嚴重。”慕銘看她臉上那個表情心裡竟有些竊喜，她對他也是在意的。
也慶幸有過敏症狀遮掩，他臉上的傷纔不顯得那麼明顯。
“你對孜然粉過敏，怎麼沒和我說過？”慕銘摘了口罩，臉上的表情便一覽無餘。
他不高興，好看的薄脣緊緊抿着，一雙眼睛似是審視地盯着姜南。
姜南被他盯地心慌，心下卻不明白，我爲什麼要告訴你我對孜然粉過敏？貌似也沒有過這個語境。
“醫院。縫針的時候，醫生問我對什麼過敏，我說過我對孜然粉過敏。”慕銘盯着姜南略略發懵的眼睛，提示她。
“你，都說了是你縫針的時候，也不是我縫針。”姜南嘴上跟得上，但還是省略了一部分，又不是我縫針所以不用說啊。
“過敏這種事可大可小，像你這麼嚴重的其實很少。”慕銘輕輕嘆了口氣說，“萬一發生什麼意外或者危險，身邊有人知道你的過敏禁忌會減少不必要的排查程序，讓醫生最快速度地對症下藥，別說你不清楚。”
沒錯，這次如果不是衛東知道她對孜然粉過敏，大概就危險了。慕銘想說的不是這個，爲什麼知道她對孜然粉嚴重過敏的是衛東，而不是他？
姜南被慕銘說的啞口無言，盯着他臉上的紅疹看了兩秒，本能地岔開話題，“你吃過抗過敏的藥了嗎？”
“別打岔。”慕銘瞥了眼姜南，一臉嚴肅地說，“我只是輕微的過敏，不管它也會慢慢消退。就算你不拿我當朋友，好歹我還是你老闆。今天如果你出了事，你覺得我逃得了麻煩，還是張啓山能說的清楚？”
姜南低頭手指攥住被角，心裡被刺了一下。他是不是沒話說就會扯到朋友上面說事？她自認不是個矯情的人，說了認他這個朋友就是打從心裡認可他的。
倒是他，天天拿這個事反反覆覆說，如果不是張啓山剛纔過來，她真的以爲他是過來慰問員工的，下一步就要考慮工傷怎麼辦理了。
“幹嘛不說話？”慕銘沉着臉，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