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銘心口一堵，差點將憋在胸口裡的一口老血噴出來。
不知道她聽到哪兒去了，他是嫌她添麻煩嗎？
剛纔她踉踉蹌蹌撞到他車前面，他只覺得後怕，恨不得馬上抓到那幾個人活剮了他們。
慕銘沉着臉，從後視鏡看着姜南縮在座椅上小小的一團，身上裹着他的外套，兩眼毫無聚焦地看着窗外，不知怎麼的慕銘心裡很難受。
她才經歷這麼驚心動魄的事情，有情緒也很正常，說到底他是個男人，幹嘛要在這個時候和她計較？
路過一家商場，慕銘把車子停下，“你在車上等我，我去去就來。”
姜南扭過頭，慕銘已經下了車。透過車窗看着慕銘高大挺拔的背影遠去，姜南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心裡不知怎麼竟涌起一陣失落。
當時她嚇得要死，幾乎是閉着眼睛一路狂奔衝到慕銘的車前面，前一秒還不敢想車上的人是不是會救她於危難，後一秒慕銘猶如天神降臨，讓她迅速安定下來。
慕銘那一個擁抱來的太突然，熟悉的菸草味令她神情恍惚，那一刻她好想伸開手臂去抱住他，從那個懷抱索取更多的安全感，可理智告訴她不能那麼做。
她太渴求安全感，一旦習慣了就會離不開、戒不掉，慕銘給不了她安全感，如果有也是一瞬間，是錯覺……
車門砰的一聲關上，慕銘坐回駕駛位，纔將姜南的神思拉回來。
慕銘遞給姜南一個盒子，不帶情緒地講，“儘快恢復通訊。”
姜南怔了一下，接過慕銘手裡的盒子，是某品牌最新款的手機，原來他去給她買手機了。
姜南把手機拿出來，低聲說，“回頭我把錢給你。”
慕銘嘴角下沉，憋着一口悶氣發動車子。姜南看慕銘神色不悅，也不再開口，兩人一路無語到麒麟灣。
慕銘很自然地跟着姜南下車，送她回家。
“你去換件衣服，我幫你處理一下傷口。”慕銘沉聲道。
“我，應該沒有受傷。”姜南愣了一下，她還真沒注意自己哪裡受傷了。
“耳朵後面，還有右手臂。”慕銘眼珠轉了一下，又轉過視線。
姜南後知後覺地想到，當時刀鋒錯過確實覺得手臂一涼，耳朵後面有嗎？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耳後。
“不是這邊，是右邊。”慕銘瞟了一眼姜南，語氣低沉。
他在車上就看到了，真想罵她一頓。不知道注意安全就算了，一個女孩子，自己哪裡受了傷都不知道嗎？該說她心大還是缺心眼兒？
“哦，我自己應該可以處理。”姜南看慕銘一直沉着臉，小聲說，“今天已經麻煩你很多了，後面有什麼事我自己就行。要不，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慕銘一路沉着臉，就算不是嫌棄她麻煩，也是嫌棄她不自量力、不知輕重多管閒事。
慕銘別過臉，冷笑一聲又轉過臉，盯着姜南的面孔咬牙切齒道，“姜南，你覺得我這麼晚了陪你在這兒圖什麼？是覺得我圖你人還是圖你錢？”
“知道你什麼都不圖，所以才覺得不好一直耽誤你時間……”姜南盯着腳尖，因爲心虛聲音很小。
“那就是覺得我閒的！”慕銘沒好氣地雙手叉腰，俯視着姜南。
姜南擡頭對上慕銘的視線，不知道他在發什麼火。雖然這樣做有些卻是有失禮貌，可她真的覺得很愧疚。因爲自己的事情麻煩慕銘已經欠他很多人情了，因爲朋友的事情又欠慕銘一次。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厲害？可以爲朋友擋硫酸、打劫匪。”慕銘語速很快，語氣嗆人，“而我，沒有利益可圖的情況下就沒安好心？……”
“不是！”姜南心口堵得厲害，截斷了慕銘的話，“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覺得欠你的原來越多，怕自己還不起。”
“呵！”慕銘冷笑一聲，“替徐冰擋硫酸的時候沒想過他還不還的起？讓衛東接你的時候沒想過你還不還得起？姜南，其實你說的都是藉口，你根本就是防着我！”
姜南神色一怔，眼睛睜大了盯着慕銘快要黑透的臉龐。
“你心裡覺得可以和他們是朋友，所以無所謂誰欠誰的。而我，是你排除在外的人，所以纔不想欠我的吧！”慕銘冷嗤一聲，滿臉嘲諷。
姜南心虛地眨了下眼睛，她確實不想欠他的，和他做朋友都不夠格。
慕銘直直地盯着她的面孔，她心虛的那一秒，慕銘盡收眼底。
還真是防着他，連做朋友都防着他！
慕銘抽了口氣，露出一個無比嘲諷地笑，轉身出門。
姜南心頭驀地一慌，手腕擡起一把抓住慕銘袖子。
指尖微微顫抖，她垂着視線，輕聲開口，“你，晚上吃飯沒有？”
慕銘挺拔的身子微微一震，說不上是好氣還是好笑，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從來都是別人上趕着他，他什麼時候開始做好事還要察言觀色了？慕銘的挫敗感又一次涌上來。
“我不是防着你。”姜南慢慢地開口，“我什麼身份，你又是什麼人？知道你不圖我什麼，所以才覺得愧疚。”
慕銘背對着她站在門口，沒有把她的手揮下來，也沒有動，這表明姜南說的話他不想聽。
“話都讓你說了。”慕銘慢慢地轉身，沉着一張臉死磕到底，“對你有所圖不行，不圖你什麼也不行。不是圖不圖的問題，單純就是覺得我不行！”
姜南鼻子一酸，眼眶跟着也酸脹起來，嘴脣微微張合說不出話來，見過逼人的沒見過慕銘這樣逼人的。
眼看着晶瑩的淚珠從眼眶裡滾出來，慕銘心裡突然慌了，想伸手去抱抱她，又害怕被她再挫一回。一隻胳膊一直被她拽着，慕銘硬壓着另一隻只蠢蠢欲動的手。
僵持了一會兒，慕銘微微動了動身子，姜南像是被觸發了開關，拽着袖子的手猛然張開，抓住慕銘的手腕。
“別走！”姜南眼睛一閉，脫口而出，“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