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紐約坐飛機到京城要十幾個小時的時間。
寧安來時,正是京城的下午。
日光傾城,萬里無雲。
她上飛機後不能打電話,那十幾個小時,她也不知道心裡頭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不相信宋邵言會死,那場嚴重的礦難事故他都活下來了,他怎麼會死。
一下飛機,她就打車去了醫院。
這醫院,她很熟悉,她還記得當初就是在這兒查出自己懷孕的。
VIP病房,江辭在守着宋邵言。
宋邵言的手背上都是針眼,他安安靜靜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手上還吊着一瓶水。
聽到腳步聲,江辭轉過頭。
寧安大概是剛從機場趕過來,風塵僕僕,一身米白色長風衣,九分牛仔褲,耳邊的碎髮有幾分凌亂。
“你來了。”
寧安點點頭。
“我知道你會來。”江辭彎了彎脣角,“你和宋邵言有個共同點,口是心非。”
“江辭,我們不熟。”寧安瞪了他一眼。
“好,好,不熟。”江辭放下手裡的書,“你看看他吧,我先出去。”
江辭幾乎是自覺地就準備往外走。
“等等。”寧安叫住他,“他怎麼了?”
“牀頭有病例,你自己看。”江辭指了指牀頭,“他情況不太好,你不要刺激他。”
“他未婚妻呢?”
“未婚妻啊……”江辭想了想,“不要他了吧!”
說完,江辭出去,關上病房門。
寧安過去翻了翻病例。
她不是很懂,但情況確實很嚴重,他已經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星期。
寧安轉眼看向病牀上的人,瘦削消沉,那雙手乾枯嶙峋,哪裡還像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藥水順着輸液管往下滴,病房裡太安靜了,那水滴聲清晰可聞。
宋邵言的十指修長纖瘦,寧安坐在牀邊,默不作聲地凝視着眼前這個男人。
他的臉上戴着一張薄薄的面具。
面具下,寧安只看得到他的眼睛和嘴脣。
她知道,宋邵言很忌諱別人看到他的容顏,因爲毀容對他來說,打擊太大了。
要知道,他曾經是衆星拱月的校草。
“宋邵言,其實我也不知道來看你什麼,從紐約到京城要飛十幾個小時,挺累的。離婚的時候就說過老死不相往來,我們之間,也沒什麼交集了。”寧安嗓音輕緩而平靜,“而且,我挺討厭你。”
“以前你在我眼裡的優點大概就是長得還行,除此之外,我也找不到你還有什麼優點了,你學習又不如我,性格又沒我好。”寧安道,“可如今,你連最大的優點都沒了,脾氣更是變本加厲的壞,所以……我很討厭你。”
寧安看着宋邵言,一字一頓,溫柔的眉眼裡是閃爍的光澤。
許久,她沉默了。
她真得很討厭躺牀上的這個男人,尤其是他和顧迴音一起欺負她的時候。
她被他們欺負得很慘。
她還不至於去同情欺負她的人。
因而,她一點點都不同情宋邵言。
她在牀頭沉默地坐着,許久都沒有說話。
五年沒什麼交集,她也不知道再跟他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