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裡一時間沒有任何聲音,一羣訓練有素的保鏢屏氣凝神,江辭也沒有再開口。
實則,江辭有些弄不明白宋邵言對寧安的感情,當初寧安出車禍,宋邵言對寧安並不是很好。
可能也不是很難理解,寧安嫁給了宋邵言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小叔子,還有一個叫“小糖果”的女兒。
宋家的事,江辭無意捲入。
他衝宋邵言伸出手:“給我一支菸。”
宋邵言抽了一口,淡淡道:“你不是不抽嗎?”
“抽得少而已。”
宋邵言遞給他一根菸。
江辭又跟他借了火,這才倚靠在牆邊抽起煙來。
包間裡煙霧繚繞,那青白色的煙一圈圈嫋嫋而上,佈滿這間不大不小的屋子。
宋邵言揉了揉眉心,抽了兩根後不抽了,扶着輪椅出去。
“你去哪?”江辭看向他挺直的脊背,問道。
宋邵言沒說話。
“你自個兒小心點!”江辭大聲叮囑。
他話音剛落,宋邵言已經出去。
他就知道他這脾氣,沒救了。
宋邵言讓司機把他送回了宋宅。
宋宅沒人住,但被整修過了,處處煥然一新,沒有雜草,花園裡擺了好些盆不同顏色的秋菊,花瓣吐香,花枝搖曳。
宋邵言沒進去,只在花園裡停了下來。
偌大的花園和以前一樣,宋邵言的輪椅在籬笆周圍停下時,目光凝視花園中央,彷彿看到一個瘦削纖細的身影在園中侍弄花草。
春天的時候她喜歡穿連衣裙,更喜歡親自侍養她的花花草草,她還曾經跟周管家說,等來年春天把花園再擴大一點,這樣就可以多種一點花。
她在宋家不爭不吵,素來和善,宋家的傭人從上到下都很喜歡她,可能……只是除了他。
宋邵言訕笑,幽冷的面具在月色和燈光的融合中散發出清冷的光。
她平時不工作在家的時候也不大喜歡化妝,素面朝天,穿着她的女式拖鞋四處走着,因爲她知道,他也不會回家。
她其實不管化妝還是不化妝都挺漂亮,尤其是上大學那會兒,還不像現在這樣成熟,身上帶着青澀的稚氣,與人爭執的時候會臉紅。
宋邵言看着花園中央。
再定了定心神時發現,哪有什麼人影。
一陣晚風吹過,花香四散飄逸。
花園的東邊有一棵桂花樹,當年他走的時候還是棵小樹,如今枝幹已然很粗。
這個季節,桂花香濃郁,清幽的月色照在那淺黃色的花朵上,暗香浮動,燈火失色。
地上落了一層桂子,沒人打掃,風一吹,烏黑的泥土上就全是桂花。
宋宅還是這個宋宅。
故人已不是當年人。
宋邵言宛如一尊雕塑,一動不動地坐在輪椅上,眼神輕飄飄的,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沒有人來打擾他,也不會有人再輕輕叫他的名字。
月色下,他的思緒轉到十多年前。
驕傲氣盛的年紀,眼裡容不下任何人,也瞧不上任何不入眼的東西。
宋大公子是衆星拱月般長大的,再加上他天資聰穎,家境優渥,從小就是天之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