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軍進犯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張魯耳中,此時漢中郡的治所南鄭城中,張魯府衙之內,張魯麾下文武齊聚一堂,衆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縱然漢中之內山勢險峻,也沒那麼好攻打進來,可震懾於江東軍之威,此刻府邸之內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淡淡的焦急,以及那麼一絲絲的恐懼。
張魯麾下頭號謀士的閻圃率先上前奏道:“主公,林凡起兵八萬由巴西郡而來,出擊沿路攻打我漢中,不可不防啊!應該早作準備,再派大軍去葭萌關上據守,葭萌關不失,涼他林子瞻也進不來。”
邊上有屬吏奏報:“談何容易啊!漢中地勢雖然險峻,但半年前損失慘重,元氣盡傷,現在調不起大軍,如何去抵擋這麼多兵馬啊?”
確實如此,漢中雖是富饒之地,人口卻不多,還不到五十萬人,能抽調出一支五萬大軍已經是張魯摳恰出來的,半年前在閬中損兵折將,逃回來的只有萬餘人,漢中軍元氣大傷,張魯不得已再徵兵至五萬,已經是極限了。
可這五萬新卒能抵抗的了江東大軍?
就連張魯自己都不信。
十養一已經是了不起的數字了,而現在,張魯的漢中何止是十養一,戰時臨時增加兵馬,幾進五養一了。
閻圃臉色十分凝重,說道:“林凡這八萬兵馬,也是經過數次大戰,也未必能修整完善,以我之間,應該只是虛張聲勢,想要嚇唬主公。”
府衙之內的衆人聞言,全都面如土色,心中懼怕不已。
張魯有些失魂落魄的說道:“這......這到底該如何是好?是戰是降?總得有個說法吧?”
閻圃再上前道:“主公,決不能被江東聲勢嚇唬住啊!古來征戰,豈有不戰而降之理,我漢中也是堅城一片,前有劍門關,路上沔陽,再至南鄭,均是堅城,均有重兵把守,他林凡豈能一戰而定?況且,就算不敵,我等也可從容退至上庸,再不濟,也可退至陰平,他林凡豈能奈何?”
堂下衆人只有閻圃一人說話,張魯聽的也膩了,轉頭一看,向來與閻圃唱反調,勸自己投降的楊松卻不在場,這是何原因?
轉頭一問:“楊主簿爲何不在?”
邊上有屬吏立刻答道:“楊主簿今日病重,請假賦閒在家,未來議政。”
正奇怪的時候,邊上卻有文士出面奏報,讓張魯緩了緩。
“臣下卻認爲,此時該降,不該再做抵抗!”
這話是順着張魯心意來的,張魯眼神一亮,問道:“此話何解?”
那個軍中佐官從事拱手說道:“林子瞻攜大軍來到,我軍俱是新兵,如何能擋?年前我等與他江東軍交戰,應該知道其中利害,單單只是一處偏軍,太史慈只是帶着兩萬兵馬,就將我漢中軍大敗,漢中百姓無不落淚,躊躇滿志。”
“由此一來,從兵論,我軍皆是新兵,對戰不利,而且心中對江東軍有懼怕之情,恐怕萬萬抵擋不住。從民論,年前兩軍僅僅交戰兩場,楊任將軍便中伏,主公麾下五萬大軍,逃回來的只有萬餘人,多少百姓翹首以待親兒而不可得,實在厭惡戰爭。”
“如今軍心不定,民心思變,如何能夠守住漢中?”
此人剛剛說完,閻圃就是氣急,急忙上前打斷道:“一派胡言,只是一戰便軍心不定,民心思變,我漢中軍民豈能脆弱到這種程度,明明就是爾等怕死。不敢抵抗也可明說,找這麼多理由作甚?”
“豈有以一郡抵抗一國的道理?”那人也是硬氣,立刻回語道:“漢中只是一地,方圓不過百里,民不過五十萬;而江東治下,方圓萬里不止,民有過千萬之數,如何與敵?我軍徵兵便不易,再徵得的這五萬兵已經是極限,而林子瞻只要大手一揮,其下民衆多矣,旬日之間就可得雄師百萬,如何與敵?”
說的激憤了,不在與閻圃爭了,轉頭看向張魯,道:“況且主公本就與衛將軍有結盟之意,坦然歸順即是,必得高官厚祿,豈不美哉?昔日劉璋來說結盟一事,我就說不該相信西川,如今悔之晚矣。大將軍奉天子令征討益州,抵抗者皆爲不義之臣,此可謂意不正,如何整人心?”
“此刻卻不是完全沒有機會,若主公此時舉城納降,料想大將軍定會厚待主公。若執意抵抗朝廷大軍,城破之日,玉石俱焚啊!”
此人剛剛說完話,閻圃當即勃然大怒,順手抄起一物扔過去砸在了那人臉上。
“一派胡言,林子瞻在西川殺劉璋治下文武,爾等是怕了,才冒出如此多千奇百怪之說,食君之祿不爲主分憂,反而勸說主公獻城投降,其罪當誅!當誅!”
隨後,他來到張魯面前喝道:“主公三思,不能降啊!很繁重衆人皆可降江東,唯獨主公不能降,他等降了,左右不過是換個主公,依舊能高官厚祿,沒有絲毫損失。而主公投降,最多也不過分配到一座宅子,做個富貴人家,出入皆不自由。若那林子瞻再起猜忌之心,主公有旦夕之禍,不可不察啊!”
“今我漢中人傑地靈,城池、道路異常險峻,他江東軍雖衆,又如何能過?只要主公能緊守關隘,縱然林子瞻傾盡關中大軍來攻,又有何妨?”
張魯聽罷搖搖頭,“唉,汝不知吾心啊!吾並無爭霸之心,就算僥倖抵擋一時,又豈能抵擋一世?戰爭若久,漢中軍民必然折損許多,我心不忍,漢中百姓敬我,我又豈能造罪?吾此時心中就只有一事,吾祖張道陵傳下道統,決不能沒在吾手,待明日,吾親去陣前詢問,若林凡退讓,准許傳教,我便開城獻降。”
閻圃還待再說,張魯揮揮衣袖呵止了他,邊上屬吏見狀大喜,指着閻圃道:“還親主公先斬此妖言惑衆之人,再開城獻降。”
閻圃雖要降了,可腦袋卻不糊塗,知曉誰對他好,誰不忠於他,見投降派還囂張的不行,當即怒了,指着那人罵道:“我看該斬你纔對,誰若再不分尊卑,我就算要降,降前也能殺人!”
之後,堂下衆人再懦懦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