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彌堅的賈詡,有時候就連自詡認人極明的林凡也看不透他。
上次去廣陵帳中,是恰逢其會前去送信,還是趁這機會去找下家?
這次兩人對弈,賈詡是有意藏拙,還是故意試探?
西涼鐵騎來投,是張家叔侄的意思,還是賈詡的意思?
不得而知!
至於爲何要激賈詡?這事還得從兩月前說起,林凡既然得了荊北地盤,又得了張濟投效,自然免不了的要去找一找其中的人才。
也找到了很多奇才,如南郡霍峻、王連、鄧方,襄陽向朗,武陵廖立,南陽張存等等(馬良與馬謖兩兄弟還小,只有十來歲),其中最主要的當然是賈詡了。
林凡召賈詡爲衛將軍府軍謀掾,兼治中從事之位,又派霍峻到廣成聚中給孫策當副手,向朗爲夏口令等,各有任職。
賈詡來到衛將軍府中處理政務,林凡就在暗中細細觀察,可府中政務只是稀疏平常,賈詡此理政務也是按部就班,讓林凡看不到什麼名堂出來。
太尋常了,每天按時打卡上下班,讓林凡不由地生出一陣怪異之感。
沒錯,就是怪異,尋常的事情,放到一般人身上就是正常,放到賈詡身上就是怪異。
故而,纔有了今日的攤牌!
林凡盯着棋盤,手中捻着一枚黑子,一下又一下的敲擊着面前的案几,凝神苦思,久久沒有落子。
重新落子之後,賈詡果然不凡,每每設下圈套給林凡,盤初看似幾處無用的佈局全讓賈詡盤活了,林凡也是仗着原本的優勢在苦苦相撐。
賈詡落子闊而不疏,密而不促,讓一向以大局觀取勝的林凡極爲不適。纔有了現在的舉棋不定。
“主公只要謹守邊局,就能立於不敗之地,就如當今天下,據長江之險便是萬世之基。”
林凡對賈詡的建議充耳不聞,若是被打的落花流水,就算最後勝了又能如何?更何況,賈詡這老東西八成是騙自己的,一旦停下攻勢,那就是給他機會,被他反撲也是有可能的。
手中舉棋不定已經用了半柱香的時間。若是一步防守,自己好不容易搶回的半手優勢盡失;若是一步進攻,之後稍有不慎,自己的大龍憤死,便不投子認輸也是不能了。?
賈詡見林凡決度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有下定決心,低頭瞟了棋局一眼,捉摸不透的笑着道:“主公此時攻也不是,守又不甘心,可否聽屬下一言?”
“你有甚要說的?快快說來。”林凡急說道,眼神不擡,還是定在棋盤上。
“雖據邊角,已立於不敗之地,可天下大勢俱在中盤,若是不思進取,遲早被人所乘。”
賈詡這意思就是鼓動自己進攻了,看林凡也在思考,說不定就是他賈詡之計,激他出戰。
進怕危險,林凡害怕賈詡臨陣一擊,導致個驚天大逆轉。
退又不甘,不甘將中盤優勢拱手讓人,就算勝也只是個慘勝,很不光彩。
賈詡出的這盤棋,當真把林凡難住了。
現在賈詡讓自己出擊。
是計策還是指示?
林凡也不答話,將一枚黑子下謹之又慎地放在進攻的位置上道:“文和先生說的有理,大爭之世,身居偏安,不爭怎麼行呢!”
賈詡愣了一下,臉上浮現笑意,眼神中透露出讚許的模樣來,對林凡說道:“主公才智過人,賈某佩服!”
賈詡雖然嘴上是誇讚的,但林凡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爲沒有在賈詡臉上得到任何一點有用的信息。
林凡不喜,頓時陰沉了起來:“文和先生,怎麼這棋盤中不僅有烽火的味道,還隱約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陰謀的味道。”?
林凡敢肯定,若是自己做防守棋,他賈詡臉上應該也是這表情,這老陰賊!
“主公說笑了。”賈詡笑得開懷,“天下諸侯之中,就只有主公一人可稱英雄,才略絕異,平定三州,風行草偃,括囊遠圖,永保維城,治天下於亂者也。”
賈詡贊林凡,也是引得林凡哈哈大笑,高聲將三壯呼喊進來。
“三壯,且去買些青梅過來!”
賈詡不解現在要青梅作甚。
林凡也不好解釋,青梅煮酒論英雄,說的是青梅酒,可不是青梅果子,不過現在左右也沒個青梅酒,只能拿果子湊數了。
至於這青梅八九月上市,現在冬至,應該也能有些剩的。
“左右無事,聽你論起英雄來了,總覺得得有青梅助興才行,無他,無他,繼續執棋。”
走棋二十七步,形勢已逐漸明瞭,這棋,該是林凡勝了。
賈詡捋着頦下的鬍鬚,續道:“主公高視闊步,竭蹶而起,當得此勝。”?
林凡面無表情道:“是先生故意相讓?爲某留一分餘地?”
賈詡捻鬚微笑道:“非也,括囊遠圖才能致勝,困於居安只能保一時富貴,勝敗全系主公所選,與屬下無關。”
賈詡還是會做人的,可能是同一個意思,說出的話就和田豐有天壤之別,林凡笑了笑,摸了摸有些頭疼的腦袋,繼續說道:“文和先生是在拍馬屁?”?
“倒也不是!”賈詡還是笑,“主公既然不信,且看屬下爲你覆盤一觀。”
賈詡還真是有本事,過目不忘,棋盤上都走了二十七步了,還是能覆盤到開始位置。
林凡不信,又按着退守的方法走了幾步,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突然一看,左下盤的活口被賈詡埋伏的白子堵住了,一片區域脫離了林凡掌控。
林凡笑着搖了搖頭,賈詡用計擾亂自己,自己心神不寧間竟被賈詡埋伏下了一步暗棋,滿盤皆輸。
賈詡漫不經心地收着棋子,笑道:“主公既能括囊遠圖,奮發而上,則暗子無用。”?
林凡臉上緩緩綻開了笑容,“先生棋力驚人,是林某輸了。”
兩人正要收棋再下一盤,三壯帶着青梅到了,同時來的還有一份秘信。
拆開秘信一看,林凡也樂了,“天下不動則已,一動全動,果不其然。”
“今天這棋看來是下不成了。”將信遞給賈詡一看,林凡也不回頭,漫步而去,“日後只有呂徐州,再無劉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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