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來說,張宇是我的恩人,那樣的人,我怎麼可能下得了手……”
何書雪懷着怎樣的心情來見我的呢?被懷疑是殺人犯,一味地被怒吼、斥責,即便如此還是堅持的來見我。
是我傷害了她。
我對她對了很多過分的事情,其實我完全忘記了一件本應該記得的事情。
1年前
在那場事故中死去的,不僅僅是張宇。
何書雪的父親一併死去,這件事情被我遺忘了。
如果何書雪把張宇殺了,那同時她把親生父親也殺了。
再怎麼說,這種事情實在太荒謬了。
說到底,我只是以幾種不確定的情況作爲證據,硬是將何書雪想象成了壞人。
“抱歉……”
後悔的念頭將我的心壓碎。
何書雪沒有殺人,可是我卻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他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對手。他死後,真的……一切變得毫無意義。拍電影的夢想也褪色了,一步也不想在往前走了……”
我抱住了低垂着的頭,厭倦了自己的軟弱。
正如何書雪所說,我把張宇當成了藉口。
“真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面對這樣的自己我感到煩躁不安,於是就拿你當出氣筒……”
“這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問題,我也不祈求能夠得到你的原諒,但真的……很抱歉……”
突然在這時--
那般強烈的風,停了。
我感覺到了何書雪的氣息向我漸漸的靠近,我慢慢擡起頭。
“……你一直都很痛苦吧。”何書雪緊緊抱着我的頭說道。
……!
事情發生地突然,我來不及去想什麼,如果換平時這樣被抱住,我應該會害羞拼命的抵抗纔對。
此刻我很不可思議,我並沒有那樣的感覺。
我很自然地融入在這股溫暖之中。
有一種能夠包容一切的,平靜的感覺。
儘管我深深的傷害了她。
可是,對於這樣的我,她還是如此溫柔的給予了擁抱。
淚水就要流出來了,我咬着嘴脣,拼命剋制住眼淚。
“勇於承認自己心中醜陋的感情,並能向他人道歉,其實呀,正是那人溫柔的證明。”
何書雪說話時的振動感從她腹部傳遞給我。
“人啊,是沒法筆直前進的生物哦。”
“因爲笨拙,就會一次又一次地繞道,一次又一次地跌倒。經過一次次地傷害、被傷害,心就會逐漸變得傷痕累累。”
“可是繞道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因爲,正是在繞道時感受到了各種楚痛,所以才能夠去理解他人的傷痛。”
我驚訝了。
相同的話語,曾經從誰那裡聽到過。
你想筆直的前進嗎?
沒錯,是張宇。
“所以,比起隻身一人向前衝,我想這樣才能更讓人溫柔。”
簡直--
簡直如同聽張宇介說一般。
“劉翀你的痛楚也好,溫柔也好,全都真實地傳遞給了我。”
“但是,再也不要逼自己了。”
視野模糊一片,這時我才發覺,自己已經淚水盈眶。
“嗚……嗚……”
“嗚嗚……嗚嗚……”
……
“沒,沒事吧?”
“我太驚訝了……你和張宇說一樣的話。”
“是嗎?大概是因爲我在現學現賣吧。”
“喂,劉翀!”
“哎?”
“直到最後張宇還很開心地告訴我你是個讓人沒轍的傢伙哦!他笑着對我說:大家一起用那個劇本拍電影吧。”
“我好興奮,真的好想見到你們。”
這些話裡不帶絲毫的意氣與邪念。
“你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去忘記,正因爲懂得了痛苦與悲傷,喜悅與快樂才能百倍千倍地綻放光彩。”
透過何書雪的話,我看見了張宇。
彷彿一個我不認識的、只有何書雪才認識的張宇,在那個世界對我述說一般。
這種心情我確實感受到了。
“何書雪,一直以來真的很對不起。”
“都說沒事了。”
她說完,羞答答的把臉扭了過去,之前何書雪那聖母般的姿態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
……
沉默流淌着。
不過這樣的沉默,並非之前那種緊張的氣氛。
夕陽已經埋葬了身影。
天空開始漸漸變暗。
勉強殘存的落日餘暉的邊界線開始模糊起來,空中浮現出富有幻想的色彩。
“魔幻時間……”我望着天空呢喃道。
“嗯?”
“這個時候最適合拍攝了,能拍到像魔法一樣的景色。”我說道。
“哦。”何書雪點頭。
我思考起張宇的事。
喂,張宇。
是我錯了,我一直想要忘記你。
可是,何書雪教會了我不用那麼去做。
我似乎感覺到能再次朝前邁步了。
張宇的心願,也便是我的心願。
只要一直抱有夢想,心願一定會實現的……對嗎?
“我……去拍電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