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令曦決定下水的時候，另一邊長蒼門的隊伍，也同樣抵達另一段的河邊。
水面上有些發灰的霧氣讓衆人望而卻步。
重十的人花了快一天一夜，都沒能找到姜令曦他們的蹤跡，心情正不好，看着眼前的攔路虎更是眉頭緊皺。
“先派個人，下水探探底。”
一邊說一邊扭頭看向殷崇手底下的那些人。
殷崇見狀眯了眯眼。
重十就是一頓。
他手底下派出去的人還沒回來，主要是之前在殷崇面前大放厥詞要找到姜令曦他們給提前解決了，結果現在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找見，實在有些拉不下臉。
現在論起綜合實力，他手底下的人比殷崇的少了不少。
要是發生衝突，他可佔不到什麼便宜。
在心裡默默唸了兩遍‘識時務者爲俊傑’後，他視線後移，最後落在龜縮在隊伍最後邊的兩道身影上。
伸手一指，“拿他們打前鋒，你總沒意見了吧？”
被指着的李巖和連蓮頓時全身抖得像篩糠。
“不，不……”
殷崇朝欒樺點了點頭，“也是時候發揮點作用了。”
欒樺看着橫亙在前面的河水，原本落在連蓮身後的手指一偏，直接把站在一旁的李巖給推了出去。
她的力氣李巖絲毫反抗不了，一聲驚叫之後，就頭朝下栽進水裡。
原地撲騰了快一分鐘，頭臉才浮出水面，吐出嗆進去的水，劇烈咳嗽起來。
站在岸上的人看着他，同時警惕着這個動靜可能會招來的東西。
李巖咳出來嗆下去的水，顧不得火辣辣的嗓子眼，回過神後就意識到這會是個擺脫身後那些人的好機會，連忙奮力往對面岸上游。
他也不想着自己要是能擺脫了後面那些人後，自己一個人能不能在這麼個詭異的地下活下去了，他此刻只想儘快逃離他們的魔掌。
岸邊靜靜看着他動作的衆人見狀不用想都知道他的打算，若是李巖回過頭去看，就能看到幾十雙不屑的眼睛。
眼看着離岸邊只剩下不過一個手臂的距離，李巖臉上剛爆發出巨大的驚喜，就感覺自己背上猛地一沉。
有那麼一瞬間，李巖覺得自己天靈蓋都要裂開了！
他還想不管不顧繼續往前遊，總覺得到了岸邊就能安全了。
隨着他在水裡撲騰的動靜加大，站在岸邊的衆人也終於看清楚此刻趴在他背上的東西。
一塊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布堪堪遮擋住重點部位，猛地一看像是人類的四肢和腦袋，但那慘白慘白的皮膚和細短的尾巴，就絕不可能是人類。
似乎是被手電光給照得不舒服了，那東西不耐煩地回頭，瞪着一雙通紅的眼睛，嘴嘶鳴一聲，嘴裡長滿的尖利牙齒也跟着暴露在手電光下。
不少人幾乎是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氣。
連蓮更是沒忍住尖叫出聲，褲子溼潮一片。
就連殷崇和重十看着李巖背上有着人形但絕對不是人的東西，也都忍不住皺了皺眉，眼底多了幾分凝重。
人們好奇未知，但又恐懼未知。
不過最倒黴的還要數還在努力往前遊的李巖。
背上好像多了個大石頭，他正努力剋制着恐懼不去回頭看，誰知道耳邊一聲嘶鳴傳來，他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緊接着就感覺自己的耳朵有熱乎乎的東西在往外流。
很快鼻端就聞到了血腥味。
又有一條溼滑的舌頭往他耳廓上舔了舔。
腦子裡那根原本就已經繃到極致的弦，這下子徹底斷了。
“啊啊啊，讓我死吧！”
殷崇眉毛輕輕一挑，看着李巖瘋狂之下還真把背上的東西給甩開了去，手上一直捏着的匕首緊跟着甩了出去。
匕首劃過一道閃亮的弧線，繼而精準扎到那東西身上。 一聲慘叫之後，“噗通！”
李巖躺在岸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只覺得世界一片安靜。
等他鼓起勇氣顫顫巍巍伸手去摸，指尖全是從耳朵裡流出來的血。
剛剛那東西在他耳邊一聲嘶鳴，直接震破了他的耳膜！
一旁的河水突然像是煮沸了一般翻滾起來，嘶鳴聲也此起彼伏，不過聽不見，他也懶得爬起來去看。
殷崇接過欒楓遞過來的原本是準備用來處理外傷的棉球，團吧團吧塞進耳朵裡，看着眼前河裡又鑽出來的十多個類人生物，擡手輕輕一揮，“殺！”
管他是什麼東西，攔了他路的，都要死！
*
河底細沙綿軟。
十多個人裡除了雲翼一開始跳進來的時候沒有站穩，嗆了兩口水，其他人都穩穩踩到了河底。
方纔知道這水並不深。
“曦姐，要不我走前面？”
“不用，大家跟緊。”
跟緊什麼呢？
姜令曦吸了一口氣把腦袋埋進水裡。
水下不再有霧氣，手電筒的光在水底下雖然會散射出去一部分，但也勉強能用。
姜令曦在水裡睜開眼睛。
能隱隱約約看到前方不遠處的那道綠光。
走了一段距離後，水位有所上升。
從一開始的剛到胸口到這會已經到脖子處。
不過姜令曦這會也弄明白那小傢伙的目的了。
綠光時隱時現，看着看着沒有了，但沒過一會又會重新出現。
這是，在給她指路！
等到水位到達鼻子下方，再往前估計就要遊着才能繼續往前，原本若隱若現的綠光徹底消失不見。
姜令曦跟着停下腳步，往左右看了看，目光就是一凝。
前面已經不能稱作河了說是一片湖還差不多。
至少在水面霧氣的影響下，再往前沒多遠，就看不到兩邊的河岸了，更看不到前面的盡頭。
那現在是繼續往前走，還是上岸？
“曦姐，前面岸上，好像有條船！”
姜令曦順着雲翼努力往前伸的手指看過去，朦朧霧氣中，還真有一條船靜靜停靠在岸邊。
她揉了揉因爲斷斷續續在水下視物有些發脹的眼睛，仰了仰頭開口：“上岸！”
就在他們朝岸邊游過去的時候，在一座堪稱宏偉的大殿內，無覺倚着一把用石化樹雕出來的椅子，看向正朝他竄過來的小傢伙，視線在它手腕上一落。
“紅繩沒了，唔，符沒破，不錯不錯，第一次帶路就帶對了人。”說着又從一旁的揹包裡掏出來一個已經有些乾巴的蘋果，“給，完成任務的獎勵。”
得到一個歡快的叫聲，“呀！”
無覺轉頭，就見原本正在石化樹桌前靜靜研究古籍的男人擡頭朝他看過來。
“陛下要到了？”
“再等等，他們得從另一個入口進。”
沈雲卿緩緩鬆了口氣，從桌子後面繞過來，破天荒地伸手摸了摸正歡快啃蘋果的小傢伙腦袋。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