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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風箏不會飛走

十、風箏不會飛走

轉動鑰匙,推開房門,方子站在門口聽着門吱吱呀呀的聲音,直到猛的撞到牆,發出嗡嗡的悲鳴聲。環視一週,幾個空蕩蕩的上下鋪上存着厚厚的灰塵,陽光照射進來,灰塵開始在風中飛舞。

將行李箱木木的推了進來,方子在一張牀上靜靜的坐下。空氣中瀰漫着潮溼的黴菌味,又夾雜着一絲絲乾燥劑的味道。方子不自覺的吸了一口氣,眉頭皺了一下,又鬆了開來。起身走到洗漱臺,又打開廁所的門。將拖把拿了出來,水龍頭打開,一開始噴涌出來的黃水濺了方子一腳。

方子開始打掃宿舍的衛生。

你好啊!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方子拖着拖把的手停了下來。扭頭看到,一個穿着超短裙皮膚黑黑的女生,正舉起手跟方子打招呼。方子默默的點了下頭,就繼續拖着地。女生看到方子冷漠的疏離,只好尷尬的將手放下。哆嗦了下嘴,無奈的慫了下肩,推着行李箱走了進來。

女生性格活潑,好像自來熟的樣子。讓方子很是不適。女生不斷的追問方子從哪裡來,家裡情況云云。方子只是簡單的回答了自己的姓名,就不再言語。女生好像不在乎方子的態度,仍然自說自話。她叫王燦,來自雲南。僅此而已。

後來不斷入住的4人,李娜,來自山東,王平來自重慶,劉雪來自武漢,還有趙芳來自北京。方子只是簡單的點了點頭,彼此就算是認識了。

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方子,居住在宿舍之中,像是被困在網中的飛蛾,撲棱的翅膀逐漸無力。王燦是宿舍中喜歡吵鬧的人,總是和每一個人都可以做成朋友。她開朗活潑,就連學院的很多人都認識她。男生私下都在討論王燦,都說王燦很漂亮。

方子坐在桌子前,帶着黑框架眼鏡,用視線偷瞄了一下左邊角落,王燦被大家圍在中間,彎彎的月牙眼笑的快要眯到了一起,兩顆可愛的小虎牙時不時的露了出來,大家都看着王燦,大聲談笑風生好不自在。同學們真的好喜歡王燦。方子將視線收回,用手輕輕的推了一下鏡框。看着桌上的高等數學,手裡緊握的筆開始在草稿紙上塗塗寫寫。

方子忽然間,內心深處有一絲的空虛失落感。抿起嘴,方子堅定的在草稿紙的角邊寫下了一個英語。Future。看着這個英語,方子驚愣了一會兒。手機短信滴滴的響了幾聲,方子才恢復意識。

方子猛的眨了眨眼睛,用筆將剛剛寫下的單詞狠狠的塗抹成一團黑色。然後接着翻開高等數學,開始演算。

下了課,方子不緊不慢的收拾着東西望挎包裡放着,將眼鏡取下一同放進包裡。方子朝門口快速的走去。

一個人走在路上。不緊不慢。忽然身後一個大手掌猛的拍到方子的肩上,方子驚嚇的愣在原地。王燦笑嘻嘻的將方子的肩膀扳了過來,咧着嘴角,眼神中冒着星星的看着方子。方子輕輕的脫開了王燦落在肩膀上的手。

李娜,王平和王燦三個人手挽手站在方子面前。方子,我剛纔給你發了消息,你沒有看到嗎?王燦歪着腦袋,天真的看着方子。

方子愣住,搖了搖頭。王燦瞬間撅起小嘴。方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啊?我們宿舍從開學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一直沒有聚餐。你每次都沒有參加大家的集體活動。這次專門說要請你吃飯呢,你也不來。

方子聽聞抓着包袋的手不自覺的收緊。

我沒有時間。王燦聽到方子這麼說,臉色開始大變。她開始委屈的說道,我們這次說好週末到故宮去玩,難道你又沒有時間嗎?王燦苦兮兮的樣子引得身邊的李娜和王平的不滿。他們開始指責方子不融於集體。總是獨自行動。

方子看着王燦委屈巴巴擦着眼淚,李娜和王平義憤填膺的樣子,好像方子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方子眼神微動,只看到許多張嘴脣上下快速的動着。

方子說了句不好意思,就低頭繞過王燦,快速的離開。方子沒有扭頭,她可以想象,他們驚愕後憤怒又失望的眼神。方子垂着雙眸,看着地上的路,快速的與人流反方向走着。

坐在一間沒有人的教室中,方子呆呆的望着窗外。失神了很久,一聲咕咕的叫聲引起方子的注意。用手摸着癟癟的肚子,方子猶豫了一下,從包裡拿出一個飯盒。打開飯盒,裡面躺着2個饅頭。方子看了一眼,慢慢的將饅頭掰成了兩半,送進嘴裡小口的咀嚼着。

週末方子在咖啡店打工的時候,眼神時不時的望向外面。每週在咖啡店固定打工可以勤工儉學,方子也是有一次在外面閒逛的時候發現的招聘臨時工。

方子週末每天工作10個小時,80塊錢。方子纔來,對於咖啡店的工作不是很熟悉,老闆看方子很老實的樣子,決定暫時聘用方子。

下了班後,方子慢悠悠的在街上逛着,北京的空氣真的很乾燥,方子纔來1個多月,就已經皮膚乾燥的起皮了。摸了摸乾燥的臉頰,又看了下起皮的大拇指,方子猛的將起皮的地方撕了下來。撕下來的一瞬間尖銳的刺痛讓方子不由得吸了一口氣。

走到天安門廣場上,方子遙望毛主席的頭像,站在那裡保持着擡頭的姿勢。風輕輕吹動,廣場上一個孩童快速的朝前跑着,咯咯的大笑着。仰頭大聲的對着身後人喊着,快點放,風箏要飛起來了。孩童稚嫩的童聲,引起周圍的人駐地凝視。大家都不自覺的順着孩童手中線看到一個孫悟空圖形的風箏。

風箏越飛越高,孫悟空拿着的金箍棒也被吹的像是斷了一樣,孫悟空腳下沒有筋斗雲,卻飛的越來越高。方子眯着眼定定的望着孫悟空越飛越高。

孩童興奮的大聲尖叫,周圍的人也露出讚賞的表情。孩童的父母對着孩童豎起大拇指,笑着撫摸着他的腦袋。孩童掙脫開父母,又興奮的跑了起來。孫悟空飛起來嘍。

方子手機響起,是熟悉的諾基亞手機鈴聲。從包裡取出手機,母親的名字不斷的在屏幕上閃爍着。方子啊,你去找你四舅了沒有?他們一家聽說在北京混的不錯,你要去找他們,爸爸和媽媽現在在廣州打工,還要掙錢。你要去拜訪一下他們啊,別忘記了。你學費問你四舅要了沒有,媽媽沒有那麼多錢,你四舅說要給你資助的,你要去找他們要生活費。

方子木木的聽着母親在電話裡的急切,擡頭看了下天空,不見孫悟空的影子。卻聽到孩童在地上大哭的樣子,他的父母安慰着孩童,孩童卻哭的更大聲。孫悟空掉下來了,都怪你,都怪你。孩童用力的拳頭打在他母親的身上,他母親還自己打自己告訴孩童不要生氣。都怪媽媽。

電話嘟嘟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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