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史記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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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史記

第一章 史記

光陰荏苒,白駒過隙,流年似水,歲月如梭。彈指一揮之間,已是韶華逝去,滄海桑田。

神州大陸東西地跨6萬里,從東華洋一直延續到泰西洋,南北地跨4萬餘里,北接幽寒冰冷的霜劍冥池,南臨暑氣蒸騰的氤氳熱海。在這廣袤無垠的幅員之內,又分爲東土、西域、南疆、北莽和中原五大區域板塊。

自從遠古黑暗時代結束以後,從廢墟中劫後餘生倖存下來的人們,在這片古老遼闊的大地上繁衍生息,遷徙奔波,建城立國,直到後來激烈的征伐攻戰,相互掠奪兼併,反反覆覆地分分合合。一代又一代的英雄豪傑帶領着各自的族羣,在大陸無盡的青史上各自書寫着自己攻城略地和反擊侵略的豐功偉績,那些筆走龍蛇、濃墨重彩的激昂文字,爲平淡的日月更替和春去秋來增添了無數風起雲涌、長波大浪的輝煌詩。

只是在這字裡行間,卻夾雜着另一種不太和諧、被各國的史官竭力隱諱,卻始終無法完全抹去的污點。就是爲了創造光輝榮耀,作爲鋪墊而殞命的無數累累白骨,組成了一幅幅黑暗地獄才能見到的恐怖插圖。爭地以戰殺人盈野,沒有一個偉大人物不是以底層草芥的生命作爲墊腳石,一步步踩着走向沾滿鮮血的寶座。儘管看着殘酷,可習慣成自然,當世間千篇一律盡是如此的時候,人們也就認爲它不過是一種常態,一種無法更改的規律。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句格言雖讓人悲憫蒼生不幸,哀嘆世事艱辛,但反思苦想之下,卻從中品味出一種痛苦無奈的宿命感,無法從理智上將其完全否定。

翻開神州史最後一段篇章,映入人們眼簾的是一段彪炳千秋、激動人心的輝煌樂章。一個偏居於東土東北方一角-鷓鴣川山林中的蕞爾小邦-樑族部落,一個在周圍所謂文明國家眼裡僅是個不入流的微末角色,通過改革弊政、自我強化,逐漸擺脫了矇昧的桎梏,並不斷攻城略地,在不到數十年的時間裡統一鷓鴣川,迅速崛起爲一個令他人談虎色變的軍事強國。

神州紀元588年,一代雄主、樑國史上最傑出的首領之一,平天驕祭天稱帝,建邦立國,稱爲大梁帝國。此後他以數代餘烈,率領麾下的強兵悍將南伐西征,連續滅國一十有二,將整個東土大地混元一統,成就萬世之基。

但這一過程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其中,攻滅先前樑族的宗主國,位於黃鸝川的翰颺國的戰爭最爲慘烈。翰颺軍隊在初戰不利的情況下,以壯士斷腕的決心毅然放棄嵐霖江東部流域,退守西部半壁江山。此後,翰颺軍以陪都蒞秭爲中心,利用地勢堅守羅澗嶺防線達二十二年之久。樑軍在其餘地方鯨吞蠶食,順利地將各國領土囊括彀中,唯獨在此地久攻不克,戰事打打停停進展疏少。最後連平天驕本人也耗盡心力,連傷帶病不幸逝於攻伐錦瑟堡的軍營之中。

而後,即位接替父親的新皇平聖荊雄才大略,他沒有步其父後塵硬攻防線,而是利用翰颺君主的昏庸及內部不和,誘使對方內訌,趁機賺開了錦瑟堡堡門。在經過一番艱苦卓絕的努力後,樑國大軍最後終於得以叩關而入,攻進蒞秭。

翰颺人轟轟烈烈的一番抗爭,沒有被兇猛的敵人打垮,卻在自己人的內耗中消亡殆盡。平聖荊徹底粉碎了敵國,蕩平寰宇,而那座壯麗繁華的陪都-蒞秭城,也被戰火毀於一旦,幾乎連一磚一瓦也未剩下。戰爭結束之後,由於黃鸝川人口銳減,百不剩一,因此樑國從東土腹地的雷禹省和昌梨省陸續移居了數萬戶居民來到黃鸝川,稱爲雷昌填黃鸝,並在昔日蒞秭城故址上,依照山勢重新修建了一座著名的關城-纛輿關,作爲新的黃鸝省的中心省會。

以上就是南疆羅那國大圖書館內所珍藏的神州志,對於那段戰史較爲客觀的記錄。

史書上提到的纛輿關,位於大梁帝國的北陲邊疆,神州大陸三大區域板塊-東土、中原和北莽的交匯處,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可謂重中之重。

在中原東北部的乾旱無人地帶,座落着一片廣袤的黃沙之海,稱爲瀚海沙漠。雁鶻山脈發源於瀚海之中,自西向東綿延八百餘里,構成了一道東土與北莽的天然分水嶺。

而就在雁鶻山脈北側,又有一條北起冰湖凍原,南到嵐霖江大河,與雁鶻山不相上下的巨形山脈,因主峰形似烏鵲昂首長鳴,故稱爲烏鳴山,它是中原和東土的分界線。

從空中俯瞰,兩座大山都由多條平行山脈和峽谷組成,數道高聳入雲的山峰矗立其中,險峻雄偉,而最令人稱奇的是兩道山脈的分佈走向,從北方迤邐而下的烏鳴山宛如楔子一般直嵌入雁鶻山腰腹間,與其相互垂直地貼近聚合在一起,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個近乎完美的直角。

這個直角的垂足點,就是位於嵐霖江北岸三十里處的旭陽山谷。纛輿關位於旭陽山谷正中,關城方圓百餘里,幾乎填塞了整個山谷。其中正對着西面谷口的主城樓,最爲高大堅固。它由兩萬八千多塊五尺見方的花崗岩與夯土砌築而成,依山而立,扼守隘口咽喉,阻斷了中東大路(連接中原和東土的主要交通幹道),可謂固若金湯,堅不可摧。

纛輿關前方,兩條蜿蜒盤旋、穿行於羣山峰谷之間的大道在主城樓處交匯。兩條路中,一條是剛纔提到的那條“中東路”,另一條是自北向南伸展,溝通北莽和東土的“朔風道”。

東南側,又有多條四通八達、貫通樑國全境的道路在城外匯合,穿越關城後,再分別經由“中東”和“朔風”兩條大道通向遙遠的中原和北莽,因此纛輿關又是一個重要的交通樞紐。

古國翰颺滅亡之後,樑國在其陪都的舊址上重建了一座關城,初名蕭芎關,規模一直不大,與帝國京城寧都比起來,只能算一個小村鎮。直到樑國曆史上威名赫赫的第四位帝王平旭天登基後,爲了向烏鳴山西側的中原地區開疆拓土,決定重新規劃擴建蕭芎關,作爲西征大軍的後方基地。

神州歷665年,樑國動員了五萬民夫,花了一年時間將蕭芎關擴建爲一座堅固宏偉的要塞。因爲城堡建成那日平旭天是坐着插有皇室大纛旗的華麗戰車入城的,所以皇帝特將此關城改名爲“纛輿”。

平旭天又將城關所在的山谷賜名爲“旭陽谷”,取的是自己的名字和大將軍陽雋飛的姓,以資激勵。

陽雋飛是當時國家最爲倚重的戰將,他掛帥後果然不負衆望,率領十萬鐵騎出纛輿關,一路向西攻伐,經過三年艱苦卓絕的征戰,終於大獲全勝。從此以後,自烏鳴山以西至塔幹河流域的整片索倫草原係數納入樑國版圖。朝廷遂在這片新徵服的廣袤土地上設置了西平都護府,又將東土十萬戶百姓遷入其內,屯墾放牧,發展民生。

在此期間,隨着西平都護府的設立與鞏固,樑國通向西方各國的道路通暢,壁壘取消,商業貿易迅速地興盛繁榮起來,但是遊牧在雁鶻山以北金葵草原上的笛迪族卻經常南下搶掠財務,殺戮商旅,嚴重威脅着新興貿易之路的安全。

因此在攻伐中原二十餘年後,陽雋飛又以風燭老邁之軀,再次主動請纓,誓師北伐。趁着笛迪族三大部落聚兵一處,準備西向寇掠索倫草原之時,陽雋飛兵行險棋,率三萬樑軍秘密從纛輿關北上,經雁鶻山朔風道折向西北,穿過渺無人煙的瀚海沙漠,又翻越了高聳入雲的信天峰,在崎嶇陡滑的雪線冰川上整整走了兩天兩夜,最後便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現在笛迪族王帳大營之側。

笛迪人突遭襲擊,猝不及防亂成一團,很快便被殺得全軍潰散。雲笛、林笛兩部酋長率殘餘人馬遠遁荒原,元笛部落則在走投無路之下,向大梁朝廷稱臣納降。

樑國北方的邊患也就此一戰平定。陽雋飛卻因年老體衰,在翻越信天峰時氣力不支而病倒。他忍着病痛強自堅持,可在戰役打完後卻再也承受不住,終於撒手人寰。

樑軍將士根據老將軍的遺志,把他的遺體埋在了雁鶻山信天峰下,每年都去拜謁祭掃。花開花落,又過了一百多年,當初地廣人稀的索倫大草原現今已是五穀豐登,牛羊成羣,城鎮、鄉村星羅棋佈,繁榮似錦。西平都護府也有了人口百萬衆,世人稱其爲“塞上江南”。

而都護府東面的纛輿關,其價值更是與日俱增。雖然它地處山地,受到地理上的限制而很難擴展規模,但大梁西部窗口的位置與周圍四通八達的道路還是使她成爲樑國與西方貿易的商道中繼站和最大商品集散地。纛輿關靠着商貿逐漸繁榮開來,城內工商雲集、店鋪林立、錦繡浮華,和一般人們印象中的邊陲小鎮的風貌迥然而異。

各國的富商大賈頻繁地往來其中,每年從此地徵收的關稅,便相當於整個朝廷一個月的用度開支。昔日的戰場喧囂似乎已經成爲遙遠的回憶,纛輿關的百姓無不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舒適恬靜的生活,人人都在憧憬着美好的未來。然而令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是,這座富庶安逸的小城忽然在**之間被一場突如奇來的騷動和不安所席捲。

就在神州紀元817年十月二十三日這天深夜,大梁帝國的中央王牌軍團,羽林軍第五鎮官兵一萬兩千餘人突然悄無聲息地進駐了纛輿關。

第二天,人們驚奇地發現城內到處都是披盔帶甲、全副武裝的軍人,隨後又在各個城門口看到了官府緊急頒佈的黃絹告示。說是遊牧在北莽荒野的蠻夷,笛迪族的一個分支部落-林笛人,又開始舉族南下。

告示分析稱林笛人其實對大梁帝國十分忌憚,這點從他們在一百多年前被逐往漠北後就一直沒敢回來便可看出。但近來因北方連年酷寒,雪災不斷,牛羊接連死亡。

爲避免全族餓死,林笛人不得不鋌而走險,破壞雙方默認的規矩,南下來到與纛輿關僅有一山之隔的金葵草原放牧。對此,朝廷本着濟危扶困的善念,不會加以干預。但爲防範萬一,朝廷還是調派羽林軍一部來纛輿關,藉以做好不測準備,保護一城百姓。

林笛人雖然性情彪悍粗蠻,但他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決不敢挑戰大梁帝國的天威。所以城中百姓應各安其位,該幹什麼幹什麼,不要驚慌。

看完告示後,人們不禁滿腹狐疑,議論紛紛。

有的說:羽林軍是朝廷的看家部隊,輕易調動不得,爲何此次忽然就被派到纛輿關這座邊關小城,先前一點徵兆也沒有。

有的說:就算是採取些防範措施,也不必把整整一個滿員鎮的兵力都派駐到這裡,如此的興師動衆,那事情必定已經非常緊急,至少不會象告示上講的那樣輕鬆。

還有的說:林笛蠻子都是羣亡命之徒,爲了錢財可以枉顧身家性命。如果他們鐵了心要來搶掠,那纛輿城必將在劫難逃。所以現在應該馬上收拾家當逃走,雖然會損失些房屋田地,但好歹還能保住一條命。各種消息一時間不脛而走,全城人心惶惶,莫衷一是。

我們的故事,便從這裡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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